念及此,蓦感好笑,不敢叫旁人窥见这促狭心思,谁知夏花分析着,倏地语出惊人:“怎么越看越像危将军呢?”
“噗……”
岑雪一声笑出来,众人先是一怔,旋即相继失笑。
“笑什么,这么热闹?”
笑声甫毕,月洞门那头传来一人声音,正是正主危怀风。夏花忙捂嘴躲开,岑雪也赶紧调整表情,待他走过来,指着地上的一大一小:“俊生带了狗娘来探亲,瞧着有趣。”
危怀风很狐疑,耸眉看她一眼,却不多说什么,又盯地上那相认的一对母子,果然是黑得一脉相承。
“少爷!”周俊生跟过来,笑眼唤他,仍是以前在危家寨时的称呼。危怀风点头应下,看一眼那竹篮里的三个狗崽,果然都是半黑半白,没一个纯的,心想还是全黑的好看,便客套一问:“都叫什么名儿?”
周俊生挨个指着,介绍:“玄圭、玄玉、玄珠。”都是以墨的别称取的名儿。
危怀风很满意的模样,看向岑雪:“听着比你取的高雅。”
岑雪瞪他一眼,怀疑这人是成心的。
危怀风勾唇,愈显一脸坏样。
周俊生不傻,看这情形,便知两人早有情愫,想起明日乃是交还明州城的日子,也不知岑雪去向如何,要是跟着岑元柏走,危怀风不知要相思多久。这么一想,便立刻道:“少爷、岑姐姐,我来时在外院里遇见了三个小妹妹,能否把阿黑接去,同她们一块耍一会儿?”
两人自是应允,危怀风看周俊生欢喜地把阿黑装进竹篮里,左臂挎上,招呼着大黑狗往月洞门外走,想起什么,提醒道:“东院住有贵人,怕狗,记着别惊扰了人家!”
“是!”
周俊生回头,朗声应下,左臂挎着竹篮,后头跟着大黑狗,一蹦一跳地消失在冬日尽头。
“俊生看起来比以往活泼很多了。”岑雪目送周俊生走远,倏感欣慰。
危怀风道:“没有迈不过的坎儿,往前一跨,总会天高云阔。”
岑雪点头,承认人生确是如此,看回他时,忽又疑惑:“今日过节,你不在军中,回这儿来做什么?”
早些天,官署里便开始布置节日氛围所需,铁甲军驻扎在军所,危怀风身为主帅,自然该在军中与将士们共处,他今日也确是天没亮便走了的,谁知没多久又回来了。
“军中夜里才有宴会。”危怀风一笔带过,先不说这趟赶回来,是想与她多待一会儿。
岑雪便“哦”一声,也不多问,转身走回屋里。危怀风跟着,进屋后,炭炉里燃烧着的暖气扑来,掺着独属于她的馨香,是平日里她用来熏衣服以及梳妆后、沐浴后的气味,他认真嗅着,岑雪倏地回头看他,一脸要质问他何故跟踪的模样。
危怀风没忍住,笑了,不再隐瞒:“想来看看你。”
岑雪脸颊一下生热,弯唇忍笑,很大方地应:“哦,那你看吧。”
说着,扭头走去里间。
危怀风照旧跟,在平日用的那张圈椅前坐了,看岑雪取来一本没看完的书,坐在美人榻上翻看。
今日天晴,暖阳从窗柩筛进来,打在岑雪身上,螓首蛾眉,肌肤胜雪,粉腮上落着一圈光晕,与银红裙袄上的华光交相辉映,自是柔美动人。危怀风说回来看一看,果然便是看一看,大半天一声不吭,反是岑雪,人在看书,心思早已被那静默又专注的视线惹得乱飞。
手里捧着的是本古籍,黄石公的《素书》,满篇的道、德、仁、义、礼,岑雪心不在焉翻完,抬眼去瞧窗下人,一下撞进他眼里,那琥珀色眸子亮而暖,像一汪被烈日炙烤的湖泽。
“看完了?”危怀风笑。
岑雪闪开视线,瓮瓮“嗯”一声,把书放回架上,又拿起另一本来乱翻。危怀风哪里还容她再看,起身跟过来,在她要回美人榻坐下前,从后把人拦腰一搂,揽入怀里。
岑雪个头小,被他一楼,弯下腰来贴住,与被大山覆压无异,那亲昵的劲头叫人战栗,她失声轻笑,忍不住揶揄:“黏人精。”
“什么?”危怀风气笑,滚热气息拂在她耳鬓。
岑雪受不住,两人打闹着跌在榻上,危怀风夺走那本书。岑雪被他堵在美人榻角落,腿都伸不直,脸颊早在打闹中红透,色厉内荏:“抢我书做什么?”
危怀风不再装样:“我来看你,你便看书?”
岑雪扬眉:“那,我也看看你?”
说着,便与他四目相对,阳光明丽,流动在彼此眼睛里,岑雪托着腮,秋波脉脉,嫣唇含笑,满脸认真地看着情郎。危怀风被她看得浑身发热,心潮激涌,反应过来时,两人已亲在一处。
岑雪一震,双手落在他肩膀上,第一下是想推开,后来变成握住,接着慢慢的,那双柔荑擦过他肩,搂着他脖颈。
与上次酒后的对峙不一样,这一次的亲吻很温柔,细腻缠绵,仿佛情人间初次耳鬓厮磨的试探与爱怜。
岑雪能感受到危怀风的唇,柔软的,温热的,体贴的,没有霸占与侵略,爱慕一样地流连在她的唇舌间,勾着人心,一下下地令人战栗。
岑雪很快被他亲得面酡耳红,魂酥骨软,分开时,唇瓣拉扯,银光微烁,一切都仿佛堕梦,荒唐而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