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知踏进门槛前,道:“你这样说自己的妹妹,可不大好。”
李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老实巴交地咧嘴笑:“她马上就要嫁人了,这性子还不改,卑职这做哥哥的,也实在担心。”
顾文知渊海般深的眸底闪过一抹暗色,“那看来咱们都醉了。”
顾文知和李叹重新回到酒席,李英和李照这两个没心眼都已经醉了,安定伯喝酒上头,有些皱纹的脸上都红了大片,可还是很有精神头,反正一点也看不出醉了的样子。
“顾相,您回来了,快来快来……叹儿,你这送一盘糕点,半天都不回来,上哪去了!”安定伯几下就把气氛再次炒热了起来。
晚些时候,喝得醉醺醺的安定伯死命要送顾文知,可歪歪斜斜的,显然也不适合送客。
李叹还算清明,所以也就被指派了这个任务。
上马车之前,顾文知拍了拍这位年轻人的肩膀,鼓励地道:“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左说右说,不过是叫他打起精神搞事业,划的大饼,惹得李叹心里发笑,面上还是诚恳地再三感激应下。
其实吧,他们俩人根本都知道对方说的话有多么的虚伪。
马车内,赶车的蓝沅道:“那便是咱们未来小夫人的大哥?”这大舅子看起来就不简单啊。
顾文知接到了他这眸光,坐如山的人淡淡吐气,“我这大舅子可不是一般人。”
蓝沅嘻嘻笑,“大人心情不错,看来是已经见到小夫人了。”
顾文知眸色微软,过了一瞬才说:“她的婚约倒是阻碍,得早点断了。”
蓝沅咽了咽口水,虽说夺□□毁人婚事是恶人所为,可自家大人好不容易相中这么一个,只能为蒋国公世子默哀了。
可听说蒋国公府本身对这桩婚事就是不大好看,蒋国公世子又那般年轻,何患无妻,盛京里那么多大家闺秀、如花美眷,总该有比小夫人根据适合他的女子。
**
安定伯和顾相的关系一下亲密多了,惹得朝廷上的官员都有所腹诽,真不知道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凑到一块儿。
可听说是顾相看重安定伯那个能干的义子,想要招揽麾下,这下大家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自从成为革新派之首,就隐约和顾文知对着干的周无缺就颇不以为然了。他隐隐垂下眉,观音面不见柔美反见一种阴森,“东桑,你说顾文知是不是发疯了,在想什么招?你还记得你之前怎么说过,李圆圆有用处?她说不定能预知未来?我看她是那一方的奸细可能更大。她脑子有病,你也跟着病了?他们安定伯很好,每个人真的都是无时无刻不给我带来惊喜。”
东桑无奈:“殿下,我们快把圆圆小姐查成筛子了,她性格方面是有些缺点,但不可能是任何一方的奸细。”
这些年来,殿下愈来愈深的怀疑心就连他这个随侍近二十年的人都会喘不过气来了,唯独如圆圆小姐那样一颗琉璃冰雪心才能陪在殿下身边。可就算是这样天真的她,他也照样不信,甚至可以说从头到尾就没有信任过。
譬如此刻,周无缺听到他的话,就只是道:“这样的蠢人放在我身边,还能活到现在,我倒是信了她真的有几分预知未来的能力。”
东桑语塞,明明圆圆小姐还挺可爱的,单纯怎么了。
周无缺说:“不管顾文知在打什么主意,我们的人也一起盯着安定伯府,这个李叹……可能和表象上查得不一样。”
东桑道:“殿下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在打探消息了。”
周无缺抚平膝上,冷眼旁观着被安定伯追赶着的一国权相,对方似也注意到他们这边的视线,对揖一礼,算是对亲王的礼仪。
周无缺只是一点头。
明明是一张慈悲面容,有些苍白,姣红一点观音痣却带冷煞杀气,如青锋剑般冷硬刚直。
站在顾文知身边的安定伯都被他这张冷面被吓了一跳。
素来也知道这两人之间不大对付,安定伯早就站在守旧派这边,可也不敢得罪荣安王。恭敬地低身,直到东桑推着轮椅走远,才敢呼吸一样地对身边人说:“荣安王殿下今□□会上就不高兴,现在看来更加不高兴了。”
顾文知说:“殿下一直就是这样。”
安定伯:“……哦,顾相说的对。”
安定伯笑着说:“顾相,您朝会前说晚点有话和我说,这……”
顾文知笑了,“是一件好事,咱们找个好地方说?”
安定伯心跳都加快了,心想不会是顾文知给他牵了什么事,脸上笑容就越发真切,“好好好,咱们上细雨楼说!”
第207章 六周目(18)
安定伯是又忐忑又欢喜, 就是不知道顾文知要对自己说什么。
他在算计,对顾文知的态度就更近乎谄媚了,一向端肃的顾相不露声色, 没有一丝鄙夷,心情还不错。安定伯忍不住道:“顾相, 看来您要和我说的是一桩好事了。”
“好事, 当然是好事。”顾文知颔首。接过了安定伯亲自倒的茶, 缓缓地说:“我欲续弦,府上有位五小姐还待嫁闺中, 不知安定伯可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