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淼握住瓶颈向前抵了抵,刚好戳在他右脸颊,戳了好几下,把他的酒窝都戳出来了。
闻泽头往旁微偏躲过,“瓶盖。”
“……”烟淼翻了个白眼,将瓶盖狠狠拧开后,忍气吞声递过去,“喝吧,少爷。”
闻泽嘴角微妙地勾了下,弧度非常小,不注意看根本察觉不出来。但烟淼看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
她身体往驾驶座的方向倾去,瓶口精准无误地怼上闻泽微张的薄唇,然后得逞地笑。
烟淼动作非常粗暴,塞进他嘴里后抬起手臂猛灌,闻泽没有反应过来,喉结急速滚动,接连吞咽三口后呛出声来。
水也自然洒了他一身。
“……”
烟淼胳膊悬空捏着瓶身,脸上讷讷,像是不小心玩大后的不知所措。
闻泽今天一如既往穿了件白衬衫,但被水浸透后衣襟变得透明,勾勒出清晰深刻的胸肌线。
清冷疏离的气质染上了几分欲。
烟淼默默收回视线。
“手套箱里有纸巾。”闻泽的声调听起来平平静静的,毫无起伏,像是没生气,又像是非常生气。
他说这话时,挂在下颌线的水珠直直坠下,啪嗒落在锁骨处。
他浑身湿漉漉的,再结合之前的咳嗽,烟淼一言不发地打开座位前方的储物箱。
在她侧身背对自己的时候,闻泽抽手打开暖气。
烟淼将抽纸递给去,“给。”
闻泽开着车,用余光睨来,云淡风轻地道:“帮我擦。”
“……”
-
一周又过去了。
小也的上课时间由周六改为周日。
五月份的天气变化莫测,一会儿大太阳热得不行,一会儿大风阴雨气温骤降。烟淼出门前去阳台收了件薄外套塞进包里,以备降温。
这一周的时间里,烟淼没有在学校遇过闻泽,不过周四在五食堂吃饭时听旁桌人提起他的名字。
能在五食堂听见闻泽大名倒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本校大大小小九个食堂,属五食堂离数学研究所最近。
烟淼本来不想听,奈何食堂没有其他空位,两个男生的嗓门又出奇地大。
聊天过程中提到什么一作二作,论文原作者,以及学术造假。烟淼听得云里雾里,只听明白了一句——
闻泽去了C省某贫困乡。
怪不得没来“缠”她。
当天晚上,烟淼从消息灵通的张佳宜口中补足了事情始末。
那篇在数学界掀起不小波澜的论文因为证明过程不完善而饱受争议。
后来又爆出,一作副教授和二作学生均未参与论文的撰写,甚至他们组里根本没有涉及费米尔猜想的课题。
据得知内情的人匿名爆料,原作者是教授带的另外一名学生,该名学生数学天赋极强,因严重偏科而没能考上A大。
由于来自偏远山区,性格孤僻沉闷,被欺负了也蹦不出一个屁来,理所当然成了副教授压榨的对象。
张佳宜说得有鼻子有眼:
“我看有人说,二作学生是院长的亲侄子,高考连四百分都没有,居然念到了一本学校,现在就指望着拿这篇论文保研。”
“而且还有人说,副教授的博士论文是她老公帮忙代写的,发表的期刊也是她老公带的研究生写的。”
烟淼对学术上的事一窍不通,但听懂了原作者的劳动成果被他人窃取,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拳头硬了,义愤填膺道:“怎么能这样!”
张佳宜叹口气,“无论是普通院校还是top院校,都有这样的事发生,去年A大电子院有位老师不也闹上了热搜么。”
烟淼担忧道:“那你们专业呢?”
张佳宜摇摇头,她是学法律的,“我们这专业,免费给老师打工老师都嫌你水平太差。”
烟淼越想越生气,恨铁不成钢,“他干嘛躲起来,不知道反抗?”
“人微言轻,不过他也挺阴的,原稿被他改了一部分交上去,教授和学生是半罐水,没细看就投期刊了,所以才能闹得这么严重,现在副教授已经停课接受教育局调查。”
张佳宜说完,顿了顿,“我估计闻泽是去找原稿的。”
……
西二门槐树下停着的商务奔驰让烟淼拉回思绪。
看来闻泽还在C省没回来。
宁叔将她送至林书别院地下停车库后便离开了,烟淼在很久之前就有了乘坐电梯的权限,闻泽甚至给了她门锁密码。
她进去时,阮唯君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烟淼立马想起那晚在病房的尴尬场面,眼睛撇向别处,不想和她对视。
但阮唯君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款款走来,柔声道:“烟老师,小泽没回来,所以接你的是宁管家。”
为什么要和她说这句话,本来就应该宁叔接送她。
烟淼窘态地“嗯”一声。
“不过他在回来的路上。”阮唯君又说:“能赶上送你。”
烟淼:“……”
这样的说辞,让她自己都产生了和闻泽关系非同一般的错觉。
阮唯君保持温柔的笑容不变,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不偏不倚,对上她眼睛,烟淼想躲都没法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