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他开口。
“闻泽。”烟淼顿了下,声音变得尖锐,语速也放缓,“不要再来纠缠我,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
她嘴唇翁张,随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落下,毫不留情将钉子往闻泽胸口上扎——
“恶心。”
绿化带里的照明灯发出淡弱的光芒,闻泽背光站着,显得眼窝极深,半垂的眼皮上全是阴影。
他看她半晌,“不许。”
烟淼视线向不远处瞄去,段一鸣站在原地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们。
她回过头,直视跟前融进夜里的男人,暴躁地道:“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我为什么不能——”
唇瓣被粗暴咬住。
闻泽完全听不进去她说了些什么,他只想堵住她的嘴让她别说了。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这瞬间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极其陌生的人,破防后溃败一地,淹没两岸。
他觊觎着别人的女朋友,撬开了别人女朋友的牙关,他想索取更多,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他心脏凿开一个洞。
烟淼挣扎不过呜咽出声,按住肩膀和环住后腰的力气实在太大。唇瓣,牙齿,舌尖……每一处都被他疯狂发狠地掠夺。
她尝到了浓烈的烟草味,混着他身上的冷松香以及酒味,说不上好闻,但也不难闻,那是属于男人的味道。
因为窒息脸颊憋得绯红,她推搡拍打闻泽胸口,闻泽空出手牵起她两只手腕,用虎口攥在一起。
“烟淼我告诉你。”他用力刮着她舌尖上的软肉,在喘气的间隙警告她,“除了我,你谁也不可以喜欢。”
直到将烟淼口腔里的氧气掠夺殆尽,闻泽才终于疯够了放开她,烟淼扬起手臂,在巴掌扇下去之前,飞奔赶来的段一鸣一拳砸在闻泽脸上,两人厮打在一起。
最后是巡逻的保安过来将俩人分开。
保卫科的值班老师做完笔录后,对两人进行调解。
一张桌子,段一鸣坐左边,闻泽坐右侧,两人面对面坐着,老师坐中间。
烟淼看着这滑稽的场景,不由得想起之前给张佳宜她们充当观众时参加的“模拟调解庭”。
老师似乎双方一言不吭的局面见怪不怪,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摁着圆珠笔笔头,在安静的办公室发出咔哒脆响。
又过了片刻,老师看了眼手机时间。
想下班了。
“有什么事不能用嘴解决的,非要动手,都是大学生成年人了。”他站起来,将笔扔回笔筒里,视线依次从两人脸上扫过,“这次放过你们,再有下回,先请辅导员,后上报学校背处分。”
段一鸣撇了下嘴角,闻泽面无表情。
老师活动了下脖颈,拿着保温杯转身去接热水,“抽屉里有碘伏和棉签,消完毒走人。”
段一鸣嘴角渗了点血,左脸颊靠近下颚线的地方明显红肿。
烟淼用棉签轻轻地沾上去,看着他脸担忧,“明天肯定会有淤青。”
“青就青。”段一鸣不在乎,因为对面的人比他更惨,他几乎是往死里揍的,下手特别重。
烟淼将碘伏瓶盖拧紧,和棉签一起推了过去。
整个过程没有看闻泽一眼。
段一鸣站起来,“走了。”
烟淼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不看了,去买雪糕。”
段一鸣顿了下:“你想吃雪糕?”
烟淼视线落在他微肿起的腮帮,“不是,给你冰敷。”
段一鸣摇摇头,牵起烟淼的手往外走,路过闻泽时嗓门变大,“我们边看电影边敷。”
烟淼点头说“好”。
他们并肩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烟淼忽然停住,转身道:“最后一遍,不要再骚扰我。”
闻泽彻底酒醒,两人离开后,他看着桌上的塑料瓶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直到老师过来催他,他才动作迟钝地站起来,用手背缓缓揩去唇边的血腥味,然后离去。
-
从食堂的小卖铺出来,烟淼撕开面巾纸的包装,叠了几层包裹住雪糕,而后垫脚轻按在段一鸣脸上。
“对不起。”她说。
段一鸣被突然的道歉搞懵了,“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会……”烟淼垂下睫毛。
她本意是想说清楚,对段一鸣负责。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简直糟糕透了。
段一鸣将雪糕从她手里接过,自己摁住伤口,另一手去揉她脑袋,“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有错的是他,不是你。”
烟淼连眼皮都垂下了,“……对不起。”
段一鸣轻叹一声。
他们晚去了二十分钟,电影早已开始。
这家影院烟淼从一进门开始就觉得很熟悉,包括她坐的位置。
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看到一半时,电影里出现一只灰白相间的垂耳兔。
记忆瞬间醒来。
她来过这家影院,观影位同样在倒数第三排中间,只不过看的不是爱情片,环境也不似现在这样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