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淋着雨沿着小路走了两公里才看到一个小卖部,守店的老奶奶没有充电器,她只好站在屋檐下等雨停,不一会儿老奶奶准备打烊了,好心借给她一把伞。伞太破旧,风一吹伞骨全折断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拐杖卡进了沟渠旁的窨井盖里,她使出了浑身的劲儿也没办法拔出,最后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拦路过的车。
最后是一辆巡逻车把她载上,烟淼第一时间去了派出所,之前接待她的民警热心地帮她找了一圈,调了监控,确认她进派出所时手里没拎袋子。
还是因为没电,烟淼去电影院用的手机壳里的备用现金,根本不知道那辆车的车牌号。
烟淼拜托民警,民警拒绝说这样是不符合规定的,只有以失窃的名义走报案程序才能调查遗失物品附近的监控。
于是烟淼又立案报警,不幸中的万幸,礼品袋真的在那辆出租车上,不过车子载了远途乘客开往周边的县级市,烟淼不顾民警的劝阻,执拗要在派出所等出租车回来。
一等就是四个小时。
当她拎着袋子出现在宿舍楼下,连半夜被吵醒不愿意开门的宿管阿姨都心疼了,碎碎念的抱怨话咽回了肚子里,叮嘱她赶紧回寝室换衣服,还塞了盒冲剂在她手里。
回到寝室后,张佳宜给她吹头发,顾青帮忙换衣服,当时烟淼只是觉得冷,以及麻烦室友的愧疚。
原以为不会感冒,可躺上床不久,肌肉开始酸痛,鼻塞咳嗽,头晕得像是在地震。
这是十九年以来,烟淼第一次发高烧。
身体上的痛苦和心里的难受交织在一起,让人无法忍受。
……
“你哥好凶。”烟深出去接电话后,张佳宜小声在她耳旁道。
烟淼从睡衣兜里摸出手机,听到这话,掀了下眼皮。
她一大早就被顾青和张佳宜送到了校医院,烟淼压根没想让烟深知道她生病的事,但烟深恰好打了个电话,问她元旦回家吗,烟淼就“嗯”了一声。
烟深很不耐烦,“嗯什么嗯,回去还不回去,给个准话。”
电话突然变得安静,等了好一会儿,烟深才听到烟淼叫了声:“哥。”
“怎么了?”对面似乎更烦躁了。
又不说话了,像是断了线。
烟深静默片刻,声音放缓:“等着,我马上来学校。”
……
烟淼的思绪从那通电话里拉回,“还好吧,习惯了。”
因为浑身没劲儿,攥手机的手腕被压得很低,张佳宜探头过去看:“你找谁?闻泽?”
烟淼嗯了一声,界面从上往下拉。
“你怎么还找他!”连张佳宜都看不下去了。
烟淼点进去发现一片空白,聊天内容全部消失了,顿了一瞬,倏忽抬头,狐疑地“嗯”了声。
“怎么了?”张佳宜问。
烟淼皱眉,退出微信重新登陆。就在这时烟深从外面进来,弯腰抢走她手中的手机,“别找了,我把他拉黑了。”
烟淼:“……我没找。”
烟深瞪她,“敢放出来把你手打断。”
烟淼没说话,轻吁了口气。拉黑就拉黑呗,省得她自己动手了。
-
宽敞整洁的办公室内。
吴教授再一次挽留:“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不要急着退出。”
闻泽的课题调整后,与应用数学课题组合并,属于国家713工程放在A大的理论研究基础支撑,另外还有物理专业、电子信息等专业的优秀同学参与。
项目级别非常之高,一旦参与,将会是简历上闪着金光的浓重一笔。
大家抢破了头,但闻泽并不感兴趣。
因为彻底偏离了费米尔猜想的研究,是一个全新的方向。
闻泽沉默一瞬后道:“罗肃师兄的研究方向和次临界重合,我觉得他更合适。”
“当然会考虑罗肃,但课题组几个老师都希望你能进来。”吴教授抵了下眼镜,镜片折散着期待的光芒。
闻泽轻颔首,“抱歉。”
吴教授笑了笑,“倒没什么好抱歉,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从纯粹数学理论转向结合实际的应用研究,比如国防任务,航天领域?”
闻泽侧过头捂嘴咳嗽了一声,尔后才回答:“没想过。”
“生病了?”吴教授问。
闻泽:“快好了。”
吴教授关心道:“最近天气变化多常,注意穿衣。”
闻泽轻颔首,“谢谢吴老师关心。”
吴教授又看他很久,轻轻地叹息一声,摆了摆手,让他走了。
闻泽可谓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数学天才,大学时发表的《费马矩阵分析》直接叫板了学界某位大佬。
更令人拍手叫绝的是,该论文只是他在研究费米尔猜想的过程中随手发表的一篇。不敢想象如果放在其他稍简单的领域,他能做出多少成果来。
费米尔猜想或许能被证明出,但吴教授觉得,可能是在百年之后了。
闻泽回到研究室内,扫视一圈,没看见罗肃师兄人,正想找人问问,发现所有人都围在一个角落里。
“闻师兄,你女朋友上电视了。”忽然有人转过头来,兴奋地朝他够了勾手,“快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