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昭点头。
“你回去的话,我就先不把小明接走了。”
因为奶奶怕猫,最后他还是想办法让出院的小猫寄住在了朋友那儿。
棠昭又点头。
看她一脸心事重重,周维扬在懒怠的精气神里,撑开一双深长的桃花眼,鼻尖擦过她的脸颊,哄着问,“什么事儿不高兴,让人给你玩两把?”
棠昭小声的:“我不想玩了。”
“快点儿过完年吧。”周维扬一笑,低低地说,“我明儿就让我爸给我拿套房。”
按照计划走,过完年,就能有他们自己的家了。
这事终于让棠昭高兴了一下,她喜出望外地点头。
这会儿的情绪转变太明显,刚刚显然是没精打采的,玩的不顺手的台球也不能让她高兴,周维扬碰一下她的腰,用不怀好意的拷问语气问道:“最近有人追你吗?”
他拍的地方让她轻微敏感,加之“追你”这两个字攻击性略强,棠昭不由地周身一震。
他说这话的声音跟不久之前周泊谦的话叠上。
看她反应反常,周维扬定睛看她,问道,“还是那个导演系的学长?”
棠昭摇头。
她已经记不清哪个导演系哪个表演系的了。本来不太能藏心事的表情被他看穿,犹豫过后没打算瞒下去,棠昭到他耳畔,讲了来龙去脉。
“我哥啊……”
周维扬听罢,眉目低垂了很久,像在思考,最后只说一句:“手链还在?”
棠昭说:“在我房间里呢。”
周维扬又安静了会儿,他叫她别怕:“回头我去说一声,他不会拿你怎么样。”
棠昭说:“那你千万别跟哥哥起冲突,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而已,他万一要是再有什么表示,我还是会拒绝的。”
周维扬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懒洋洋的,好似不过心。
“我跟他起不了冲突。”
棠昭准备回家过寒假那天,周维扬说送她。
不巧的是,周延生想的是让周泊谦送,把他也召回来了。
周维扬起了个大早,头发都还没捋顺,下楼找喝的,迈着步子到楼下时,碰巧听见了大厅的动静。
“维扬。”周泊谦喊了他一声,跟他打招呼。
周维扬看过来:“你放假了?”
周泊谦脱下大衣,挂在臂弯里,淡淡地应了一声,“早放了,这两天写论文呢。”
他低头换鞋。
短短工夫,周维扬取了个东西过来,他没睡醒,身上戾气重得要死,没睁开的眼里透着一股混世魔王的懒劲儿。
尤其这么居高临下看着他折身摆鞋的哥哥,他手插兜里姿态散漫,额发沾点金色晨光,有那么点儿堵着他路的气势。
周泊谦要昂首看他。
一个礼物袋被放到他脚边。
他很少对家里人透露出戾气,几乎不,但此刻看着哥哥,淡淡眼波不能说毫无机锋。
周维扬语气平静:“她不要礼物,就别逼着人收了。”
周泊谦起身时,捡起精致的包装盒。他没有回答,拆开看了一眼,手链装进去是什么状态,现在就是什么状态。
她根本没拆过。
周维扬接着说:“棠昭是我女朋友,我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你别给她送东西,也别说奇怪的话。”
周泊谦问:“我说什么奇怪的话了?”
“要追她,不是你说的?”
周泊谦将手链取出来,细细一条,被他用指腹极致的力气捏着,青色的关节筋都隐隐浮出。
周维扬没注意到他隐忍不发的情绪,见他不答,以为他听懂了,懒得多扯,便转身要走。
结果没两步,又听见周泊谦问了句:“爸妈知道吗?”
他脚步暂停:“暂时还不知道,我会找机会说的。”
“可是妈妈说她和我比较般配。”
周维扬听了想笑,轻轻地扯动嘴角:“妈妈的话是什么金科玉律吗?你古代人,还是三岁小孩儿啊?”
兄弟两个人的个头不相上下的高,即便妈妈此时此刻就站在中间,也隔绝不开他们对望时,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有人用一根针挑破了局面,却看不见,这根针就那么顺势插进了对方的身体里。
生长了二十多年的血肉抵不过此刻的一场刺痛,他快要土崩瓦解。
周泊谦用了全部的力气才能站稳在那里,跟他对峙着。
周维扬看不见他身体里的僵持,他只是常常对周泊谦带有好奇,觉得他很深邃,让人看不懂。
偶尔哄他两句呢,问他愿不愿意一起玩儿,他又有点硬,接不上人的好意。
其实他也记不清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渐渐不是一条心。
周维扬挺轻地问了句:“你不喜欢她吧?”
周泊谦冷笑:“喜不喜欢我一定要告诉你吗?”
本来这事儿到此为止就行了,他说句不喜欢、闹着玩儿呢,就过去了。
但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莫名带点杀气,让周维扬又不甘示弱地说了下去:“其实你早就看出来了,我跟她在一起的事,既然不喜欢,又要假惺惺地演这么一出,为了膈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