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扬吃惊地转过头。
她极轻地嗔怪:“你都没有好好亲过我。”
不要借着一日情侣的名头短暂地碰一下嘴唇, 也不要把她压在身下献一个试探诚心的强吻。
他都没有认认真真地亲过她。
他低眸看她因为紧张而抿直的唇瓣, 微微地笑了一笑,说:“改天吧,等我病好了。”
棠昭没说什么,拢住了被子。
他问:“算复合了?”
棠昭不语。
“不给我名分,只想亲我是吧?”
她说, “如果我说是,会不会显得很渣。”
周维扬说:“显得我技术太好, 女明星都来献吻。”
棠昭发自内心地笑了下:“确实还可以, 也蛮好亲的。”
几秒之后, 又颇为沉重地添上一句:“但我给不了你什么承诺。”
如果注定没有以后的话,她也给不了自己承诺。
“你给我的婚纱, 我不能收下。”
她的声音轻轻淡淡的, 在告诉他一个极为残酷的真相,她还是有可能, 成为别人的新娘。
棠昭不敢说复合这两个字。
他们即便在一起, 也是不被祝福的。
“还有就是, 不要被发现,我承受不了。”
她也心软啊。
他都不用追, 告白也没个正经的, 她就被他逼得招架不住,只好投降。
过好一会儿, 他沉缓地嗯了一声。
“周维扬,我真的困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他想起什么:“我哥如果想跟你——”
暖暖的指腹盖在他的唇上,棠昭堵住他的嘴巴,皱了眉:“你别说了。”
“没事了。”周维扬把她搂到怀中,轻抚她发端,“我说过,有什么风风雨雨,不会落到你头上。”
“我一定替你挡着。”
即便是枪林弹雨,也得挡着。
他不会让任何人受伤了。
周维扬可能最近烟抽多了些,肺又开始不舒服了。
凌晨的时候咳了几声,他起来看了眼时间,虽然还早,但快入夏时节,天已经破晓。
他怕吵到棠昭,就起了床。
到衣帽间换衣服,他刚挑好衬衣和领带,周泊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周维扬接起,如常跟他寒暄:“周老师这么早起来晨练?”
“周维扬。”周泊谦喊他的话语有些严肃。
“嗯?”
他坐在沙发里,喝两口热水润嗓。
“我卡上怎么又多笔钱?”
周维扬跟他解释:“公司去年的收成,上了几部片子,反响一般,票房还算能看,电视剧那边——”
“我说了不用。”带着几分不悦的语气,让他这头的空气也连着寂静下来。
周泊谦说:“不要说六成股份,我一成都不要你的。”
周维扬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会有人连白捡的钱都不要的?”
周泊谦还是很严肃认真:“我宁愿看你自在点儿。不要互相愧疚,行吗。”
周维扬嘴角的弧度酸涩,渐渐隐去了笑意。
少顷,见他不吭声,周泊谦又缓缓地开了口,这一次的语气褪去一点冷厉,是语重心长的:“也许你不信,但我想告诉你,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比当天之骄子轻松多了,真的。”
过了很久,周维扬应了声:“好。”
手机被扣在腿上,周维扬按了按舒展不开的眉心。
他不会忘记那一天的病房,周泊谦醒来看了看四周,有人在跟他说话,他听不太清似的,最后只呆呆看着天花板,第一句话是:怎么又没死成啊……
他看见跪在地上的弟弟,淡淡道:周维扬,我不怪你。我想死跟你没关系。
棠昭说自责,他只会比她更多。
多到心脏都装不下。
他问好朋友,去哪儿找医生,能把他的腿换给哥哥。
孟辞源你爸不是院长吗,国内没有你就去国外找啊,总有人能做这种手术吧。
那个一向骄傲得不得了的少年,在那一刻扬起他发红的眼眶,紧紧握着朋友的手。
他说你帮我找找,行吗。
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周泊谦第一次自杀。
再后来,周维扬跟奶奶去过几次寺庙,他从没祈福什么安康顺遂。
他只希望今后,如果周家有任何灾难,全都报应在他的身上。
他请求菩萨一定要记住他的名字,负债累累的周维扬。
一定不要,再让任何无辜的人承受了。
周维扬换好衣服回到卧室,发现床上没人了。等他再出去,棠昭已经消失无踪,他给她的睡衣整整齐齐叠在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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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昭离开之前还去了趟厨房。
她只是想随便看看他有没有吃的东西,方便她垫一下肚子出门。
却在这个没睡醒的早晨,发现一个让她意外的小物件。
纯黑色的冰箱门上有个吸铁石挂件,就贴在左上角。
不太显眼,位置又比较高,她得踮脚才能看清。
让她觉得眼熟的,是她的一个角色形象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