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夜时间,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聂潇不肯死心,他不管不顾,失去理智般地找到了秦笙。
他问秦笙,还记不记得当初说过的话,那个他们毕业了就在一起的约定。
他并非想与秦笙复合,只是迫切的需要一个肯定答案,想要从秦笙这里获取一些慰藉和希望,哪怕是骗他的也好。
他想要有人告诉自己,他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
秦笙的回避和冷淡浇灭了聂潇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令他浑身发冷,如坠寒窖。
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没有了父母的羽翼保护,他什么都不是。
昔日有多自傲,如今就有多颓废。
那个当初张扬肆意的少年一蹶不振,开始否定自己的一切。
当聂潇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堕落下去后,她意料之外地回到了他身边,将他从黑暗中拉出。
江雨葵为了聂潇,最终和父母闹得不可开交。
她用最幼稚也最可恨的绝食威胁,来逼迫父母放弃阻挠自己的决心。
从小受到的教育塑造了她的品格,让她无法做到在聂潇经历这一切的时候抛下他。
*
最终,聂潇和江雨葵都在本市读起了大学。
江雨葵所在的是个二本商学院,与聂潇的学校不算太远。
聂潇没有了经济来源,生活与求学变得困难拮据。
她伤了父母的心,不好意思再开口管他们要钱,于是咬牙硬着头皮开始做各种兼职。
平躺在卧室床上的聂潇深吸了一口气,那时他在做什么呢?
他还在自我颓废中堕落着,浑浑噩噩,整日躺在宿舍的床上醉生梦死。
身边的同学和舍友都觉得他是神经病,全部离他远远的。
江雨葵从自己生活费中剩下的钱,以及兼职赚来的钱,几乎全部给了聂潇。
那时的他是多么不识好歹,还为那可笑的自尊倔强着。
他把她的钱全部扔掉,冲她大吼。
我不要女人养。
江雨葵只是默默地把钱捡起来放好,一言不发。
聂潇头顶冒了火,他开始随意浪费她的心血和辛苦,两三天就把她攒了一个月的钱胡乱花的精光。
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激怒江雨葵,让她不要在给自己送钱来,任他自生自灭。
那是聂潇第一次见江雨葵生气,她脸色发红,柔弱的身躯不住颤抖。
原来她生气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聂潇想,终于连她也要离开了。
可是江雨葵没有,气过后她不再把现金给聂潇,而是开始亲自给聂潇买各种生活用品。
江雨葵给他买衣服买鞋子,每次的尺码总是恰到好处。
有时候也会给他带些咖啡点心,虽然价格普通,却都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聂潇想起她当初整日在两个学校之间不辞辛苦的往返,忍不住将脸埋进了枕头,心脏一阵阵抽搐。
老天仿佛还嫌他过得不够糟糕,没多久,聂潇就碰上了当初那群被他羞辱过的人。
冤家路窄,曾经被他强迫下跪道歉的男生,如今居然和他在同一个院校。
江雨葵来给他送生活用品的时候,被对方拦在了偏僻的角落里。
对方打来电话,要他十分钟之内赶过去,否则后果自负。
那时的聂潇仍躺在床上浑浑噩噩,两眼无神。
直到接到这个电话,他才浑身发颤,如一盆冷水从头顶脚到了脚底。
他振作着清醒起来,疯了一样地朝对方所指的地方冲去。
对方聚集了四五个人,江雨葵提着购物袋站在墙角,脸色发白。
她的手机被抢走了,幸而人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那几个学生终究心有顾忌,不敢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只是把聂潇骗了过来。
然后逼他下跪道歉,一雪前耻。
“二选一,要么跪下,要么废了你的腿。这是你当初说过的话,现在奉还给你!”
聂潇死死地瞪着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肯下跪。双方人马扭打在一起,他以一敌五,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雨点般的拳头落下来,他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咬着牙不肯出声。
不多时,复仇的学生冷静下来,见他满脸是血站也站不起来,担心闹出大事,立马慌张地溜了。
聂潇躺在地上大喘粗气,口腔中是血液的铁锈味,浑身四处阵阵剧痛。
他仿佛死了一样躺在地上,没有焦距的眼神望着夜空,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江雨葵扔下购物袋,连忙拨打了救护车,擦干眼泪冲过去想扶起他。
聂潇猛然从地上咬着牙坐起来,狠狠地甩开她的手。
他的腿骨折了,堪堪背靠在墙上,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你别碰我!”
“走吧……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聂潇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浑身上下都写着抗拒。
江雨葵神色紧张,慌忙问他,“你的腿怎么了?”
“我说了让你别碰我!”
他不要江雨葵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她心中的聂潇,不该是这样子的。
他的骄傲和自尊在她面前被无情践踏,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可以护她周全的少年。
聂潇拍开江雨葵的手,嘴唇发白,咬牙吼道:“滚!”
“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图些什么?别再来可怜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