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叫你走了你还来,你贱不贱!?”
他一无是处,不识好歹,根本没有丝毫值得她践踏自己的地方。
江雨葵的脸色慢慢变得惨白,双眸隐隐泛出水光。
她没有说话,僵硬着身躯缓缓转过身,不让他看见她的脸。
聂潇忍不住闭上眼,分不清自己的心和身体哪一个更痛。
这一次,她终于会放弃他了吧?
聂潇想,当时她的心一定很痛,很委屈。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那一刻她心痛如绞,更多是因为看见昔日骄傲的少年变成这副模样。
当初他是英雄保护她,如今换做是她,却无能为力。
江雨葵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看不出有过眼泪的痕迹。
她静静地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陪着他去了医院。
聂潇的腿骨折,要在医院住院一段时间。
江雨葵再次垫付了医药费,这次却不得不开口向父亲求助。
江永然是军人,更是军事研究所的高级人才。爱女遇到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很快警察就到学校和医院里来做了笔录,那几个学生也得到了该有的惩罚。
江雨葵没有再赶尽杀绝,她学会了不管做什么事都应该留有一线余地。
在犯事男生家属的苦苦恳求下,江永然最终没有选择让对方留下刑事档案,只是受到了学校的处分惩罚。
聂潇面色灰败地躺在病床上,静静等待着身边的最后一个人离去。
他最终还是没有等来江雨葵的放弃,曾经极度厌恶他的江永然亲自来与他谈话。
“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就睁开眼睛看看我的女儿是怎么过的。你但凡还有一点骨气的话,就学着站起来不要再像个懦夫一样。”
“我一直不懂你到底有哪里好,让我女儿这么为你牵肠挂肚,如今也不想纠结那些了。”
“我不管你哪里好哪里坏,你现在就是不行,也必须要给我行!”
江永然挺立在病床前呵斥他,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严肃,不容拒绝。
“你父亲的事,我已经从小葵那里了解了。既然是被殃及的,我会想办法替你们寻找一些上诉的渠道。”
聂潇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浑身不住地发颤。
他几乎不敢相信,江雨葵在这个时候仍旧没有选择丢下她。
那晚,江雨葵来给他送粥和菜。
聂潇望着她瘦小纤弱的身躯,无法控制地抬手轻触她的脸。
“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将她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紧紧地拥住她。
“对不起……还在难过吗?”
“以后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
江雨葵微微睁大双眼,埋在他胸口没有说话。
聂潇感觉自己胸口处传来温热的湿润感,吻了吻她的头发。
“只要你振作起来,我什么都好。”
她那样告诉他,末了还是温柔地对他笑。
*
聂潇捧着相框,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早已经泪流满面,他抱着相框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半夜又不安地惊醒。
醒来时,身边没有那个娇小的身影,他的心仿佛又被挖空了一块。
他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那两个字与生俱来地刻在他的骨子里。
聂潇记得,后来江雨葵怕他因为之前的事在学校里和别人处不好,大三的时候就在外面租了房子。
那时候聂潇已经开始学着改变以前大手大脚的习惯,经历的屈辱和变故让他变得沉稳起来,藏起了曾经的锋芒。
“外面租房子很贵的。”
江雨葵笑着摇头,“没关系,我最近找了份竖琴家教的工作,一个月八次课能拿一万多块钱呢。”
聂潇吻了吻她的额头,“真棒。”
江雨葵抚平他领口的衣服皱褶,“你安心学习,先把各种证书和考试搞定了再说,其他的事就不要管了。”
聂潇从小就没好好学习,现在于学习上自然要多吃十倍的苦。
幸好他还算聪明,不至于真的废柴一个。
他和江雨葵开始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每天各自上学,又回来给他做饭。
她像高中时那样,又开始整天为捣鼓各种小吃甜点。
现在回想起来,那似乎是他们爱情中少有的平静与温馨。
这场感情中,他带给江雨葵的,始终是痛苦远多过幸福。
聂潇答应了江永然,在与江雨葵结婚前,绝不做任何超越界限的事。
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却一直克制着。
聂潇从小睡相不好,他喜欢踢被子抢被子,一个人占据大半张床。
有一年冬天江雨葵着了凉,烧了好几天,他心急火燎地围在床边转悠了好几天。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惦记着江雨葵的烧,起身要给她测体温。
也是这个时候,聂潇才发现,自己扯走了半床的被子。
江雨葵蜷缩在床边很快的一块地方,几乎就要被他挤得掉下床去。
聂潇心里一阵难受,轻轻把她抱回床中间,又重新拿了一床被子给她盖。
从那个晚上起,有一段时间他开始半夜频繁地惊醒。
睁开眼睛后,总要看见她好好地盖着被子,方才能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