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庚书并未乘胜追击,只静待那人站稳后,才转了下手腕,尾音上翘地问道:“还来吗?”
挑衅者捂着胃,面色略有些苍白。
他向来养尊处优,尽管的确和名师学了一身好武功,但毕竟从未上过沙场,也没感受过真正的战意。
从招式上来看,他的基本功扎实,甚至可以说是极有观赏性,分外标准。
也正是因为如此,挑衅者在被他爹送来军营之前,听到外人对严庚书的称赞颇为嗤之以鼻,从不认为自己这正统学出来的会比严庚书差劲。
至于严庚书,他并没什么招式可言。
如他的名讳所说,严家就连给他起名都是用的“书”,自是不可能给他请正经的武打师父的。
不同于眼前这位以习武为休闲的贵公子,严庚书的这身武功是用命换来的。
挑衅者学不好武功,他还有无数条退路,甚至可以依着家世的庇护做个二世祖。
可严庚书在一次次的毒打里若是学不会自保,等待他的下场轻则尊严尽失,重则连命都保不住。
一个是休闲,一个是玩命,自然没有可比性。
更何况,严庚书的每一招每一势全是在这些年挨的打里摸爬滚打着学出来的,简练狠戾,不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从要如何护着自己的要害,到如何将每一丝的力量都最大化,都经过无数次的实践,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
挑衅者自然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挑衅者面色不虞道:“你方才使诈!”
指的是严庚书的虚招。
严庚书闻言却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哼笑一声:“等你到了战场上,不若和敌军商量商量,让他们规规矩矩地和你打,如何?”
挑衅者牙根紧咬,站直身子再次拉开架势:“再来!”
......
自挑衅者受了伤后,这场实力悬殊的决斗就变成毫无悬念的单方面碾压了。
李婧冉觉得自己看的不是比武,而是奋斗的小强。
挑衅者一次次被打趴下,被严庚书居高临下压着逼问“服不服”,结果一次次梗着脖颈就是不认输。
更诡异的是,即使体力越来越差、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挑衅者的眸光却更亮了,甚至每一次爬起来时都有些进步。
严庚书眼眸里划过一丝欣赏,他倒是愿意给刻苦的人多一些宽容。
因此,明眼人便都发现严庚书忽然严厉了起来,先前的招式还收着速度,如今火力全开,更是令人目不暇接。
李婧冉作为一个门外汉,只能看到那暗色身影快得都晃出了残影,每次踢腿时的动作优雅又毫不留情,撞击声让她光是听着都觉得疼。
可偏偏严庚书每次打挑衅者一拳后,都还会沉声训他:
“躲得这么慢,敌人早把你的头颅砍下来当夜壶了!”
“我在地上撒把米,鸡都比你走位漂亮。”
“下盘不稳,一鞭子甩过来都能把你抽倒!”
李婧冉都觉得不忍心看了,谁知旁边的络腮胡语气艳羡道:“我也想被王爷这么手把手教。”
林磊感慨地附和道:“是啊。”
李婧冉:?
打扰了,她可能不是很理解军营的作派。
但事实证明,如此教学之下的效果分外明显。
挑衅者这辈子都没被如此压着暴打,哇哇乱叫的同时,怒火与战意并燃,学得那叫一个快,堪称进步神速。
力竭前的最后一次对抗中,他甚至还成功地近了严庚书的身,趁他不备一拳打在严庚书脸上。
一拳下去,严庚书那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侧颜顿时青了一块。
他拇指揩了下自己的唇角,反倒浑不在意地笑笑,随后动作干净利落地再次把挑衅者按趴在地。
严庚书反剪着他的双手,迫得挑衅者的侧脸贴着那肮脏的粗糙砂地面,冷眼瞧着挑衅者被飞扬的尘土呛得咳嗽。
他嗓音含笑,不急不缓地问道:“怎么样,服了没?”
挑衅者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气若游丝地道:“不.......服......”
严庚书嗤笑了声,松了手瞧他像滩烂泥一样躺在尘土间,接过帕子细细拭了下双手,这才道:“得了吧,硬骨头也得有相符的实力才行。”
说罢,他也无心多做纠缠,转身欲往主帐里走,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挑衅者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脸生疼地贴在地面上,瞧着他的背影心有不甘地直呼其名:“严庚书!你给我等着!终有一日了,小爷我要把你草得哭着求饶!”
严庚书并未回头,对少年人这种动不动就要草天草地的叛逆期格外宽容,边走边懒洋洋地扬起手给他大拇指。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高。
他随口和身边人吩咐了句:“把这孩子扶起来,丢给副将好好磨练一番,是块璞玉。”
旁边的人应下,随后又心悦诚服地赞道:“王爷武艺果真精湛。”
严庚书不可思议地挑眉瞧他一眼:“就因为本王揍了个小兔崽子?可别,本王会误以为你在嘲讽我。”
李婧冉在旁听着,却觉今天这一切都刷新了她对严庚书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