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最重要的是,李元牧是这世上最在乎华淑长公主的人。
就连这皇位,他都是为了留下她。
李元牧舍不得。
若想完全毁了裴宁辞,他自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把这件事捅破出去,告诉全天下大祭司和长公主之间有苟且,只是这也无疑会把华淑长公主推到风口浪尖。
天下人痛恨一个失格的神祇,但他们同样不会饶恕一个胆敢玷.污神祇的人。
但毕竟华淑的身份摆在这里,子民就算再生怒,但假如李元牧执意要保她,自然也无法奈她何。
正如按照原书中的走向,那时候大祭司被华淑软禁的风言风语传了出去,华淑顿时陷入了舆论漩涡。
那时的李元牧对华淑还没由爱生恨,他固执地相信当机立断选择了保华淑,强硬地在天下人面前表露出袒护华淑的念头,他甚至险些一意孤行废了宗/教。
火烧寺庙,推翻神像,定罪信徒,没有什么是李元牧做不出来的。
试图禁锢人民信仰很可怕,但李元牧的雷霆手段更为赫人。
君王自是掌握着生杀大权,而李元牧当时这么做的代价就是让皇室的势力迅速陨落。
严党派系当时趁乱崛起,大晟内部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而裴宁辞则是在这个契机和敌军里应外合,只差一点就一举歼灭了大晟。
此时此刻,裴宁辞之所以能如此笃定李元牧不仅不会把他捅出去、还会尽可能地帮他遮掩,就是因为皇权和华淑两个原因。
李元牧成也华淑,败也华淑,她是他的软肋与盔甲。
李元牧呼吸急促了几分,他无法反驳,因为裴宁辞的确握着他的弱点。
“朕若想废了你,有千百种方法。”李元牧咬着后槽牙,猛地上前攥着裴宁辞的衣领,漂亮的眉眼皆是郁色:“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李元牧的举动显然触到了裴宁辞的逆鳞,他金眸中凝着冷意,嗓音如冰雪般带着钻心的凉意:“是么?试试便是。”
两人目光相撞,互不相让,似是冰与火的侵噬。
极致的温差与紧绷,火舌肆无忌惮地燎着冰川,而冰川同样沉沉地压抑着火苗。
那一瞬连空气都仿佛被这两股力量剥离、开裂,氧气被尽数耗尽,令人喘不过气。
而就在这一刻,门扉却被人轻轻叩响。
不轻不重,不紧不慢,却宛若一道流水,注入了紧绷的气氛里,让空气再次开始循环流通。
许钰林的嗓音自门口传来,和平日里一般无二,像是完全没见到门内剑拔弩张的一幕。
他温声道:“陛下,裴公子,长公主请二位于凉亭用膳。请两位随我来。”
几乎是在许钰林出现的那一刻,李元牧和裴宁辞都极有默契地终止了两人间的无声硝烟。
李元牧松了手,甚至还把裴宁辞领口的褶皱一丝丝抚平,在那唇脂印上用力摁了下:“裴爱卿,还是得谨记自己的身份啊。”
他边把最后一个褶皱拉直,边压低声音提醒裴宁辞:“她喜欢的不过是你的脸罢了。”
李元牧平复了情绪,翘起唇朝裴宁辞假惺惺地笑笑,如天使般纯良的面孔配上如此干净的笑容着实让人生不出厌恶之心。
裴宁辞任由李元牧挑衅完后,才饶有深意地应了句:“陛下说得是。”
一语双关。
裴宁辞分明什么都没有明说,然而李元牧却在裴宁辞眼中淡淡的怜悯里,读出了裴宁辞的言下之意。
——她起码喜欢他的脸,且只喜欢他的。
而李元牧,不过是个得不到一丝一毫宠爱的可怜人罢了。
李元牧冷笑了声,眼见那刚被扑灭的战火又有重燃之势,许钰林眼皮一跳,恰逢此时地上前一步,朝李元牧恭声道:“陛下请。”
长公主府的布局极其奢侈,不仅是里头费钱的琉璃砖瓦汉白玉阶,更是因为实际用地面积比例低得令人咂舌。
大片大片的空地被留出来做布景之用,凉亭旁亦是一片广阔的空地。
春季时分,庭院里会盛开满堂的桃花,灼灼其华不胜灼目;如今到了冬季,便是一片清雅高洁的梅花雪景,遒劲的枝干处处透露着精心搭理的痕迹,血红的梅花点缀其上,在雪色中风雅万分,凉亭就处于这片梅林雪景之中。
远远看去,只见凉亭中坐着一位单手撑头的女子。
沐浴更衣后的李婧冉罩了件玫瑰紫羽纱鹤氅,发丝未梳只慵懒地垂在腰间,分明未着珠钗却从骨子里流露出几分雍容之感,比那梅花更为引人注目。
李婧冉就这么随手把玩着指尖的玉珠串,懒懒散散地瞧着这三位各有千秋的美貌男子由远而近走来,不禁有些感慨。
她对小黄说:「我好像有些理解古代的男人为什么喜欢三妻四妾了。」
小黄顺着她的话看去,顿时也有这诡异的即视感,“鹅鹅鹅”笑了几声:「宿主你可真行,让皇帝和大祭司给你当小老婆。」
「那么问题来了。」小黄转念问道,「谁是大老婆?」
「唔,娶妻当娶贤,不那么善妒的适合当正室。」李婧冉想到他们吃醋时的模样,有些犯难,「按理来说,李元牧是最符合的,毕竟他还亲自给华淑纳妾,啊不是,送男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