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冉想到严庚书家中宠妻灭妾的事情,轻抿了下唇。
严庚书在当众求婚那天,立誓只会有她一个正妻、不纳妾不封姬,想必也是受了家中的影响吧。
他心中应当是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我当时还瞒了你一件事。”严庚书声音难得带了丝微涩,停顿良久后才继而道,“我曾进过楚馆。”
纵然李婧冉早就从小黄和华淑口中知道了这个事实,然而在严庚书眼里,阿冉应当是不知情的。
李婧冉揣测了下一个普通人接收到这个信息后的想法,随后转过身面向严庚书。
她枕在他的臂弯,一双清凌的眼眸望着他,还有几分茫然,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严庚书与她对视片刻,遂顾影自怜般假意轻叹了声:“很脏吧。”
李婧冉不动声色地瞧着严庚书演戏,若不是她早就从华淑嘴里知晓他凶狠得谁都不敢碰,恐怕眼下也要被严庚书骗过去了。
她心中啧啧感慨着严庚书这堪比奥斯卡影帝的演技,一边暗自学习,一边配合地接戏。
严庚书瞧着自己身前的女子,只见她果真如他所料,眼眶顿时湿红一片。
他知她心软,便故意把自己的伤口放大,引得她怜惜。
严庚书见这招奏效,便继续装了下去,如同回想起过往般,目光微微放空,开始信口胡诌起来:“楼里大多都是姑娘,我当年只是个最低等的龟奴,平日里便要把那群姑娘当成宫里的皇后娘娘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们,大冬天双手泡在冰水里浆洗衣物,在她们接客后清理满室狼藉。”
他并不想吓到单纯的阿冉,因此刻意省略了楼里真正的阴暗交易,只选取了大部分人眼中的青楼楚馆模样。
严庚书边说,边低下头惨然一笑:“若是做不好,换来的便是一顿毒打。被鞭子抽得遍体鳞伤,半死不活地蜷在角落里,无人在意。”
李婧冉心里想的是“我信你个鬼”,面上却十分心疼地主动凑近,埋在了他的怀里,嗓音闷闷地道:“别说了。王爷,别说了.......”
严庚书回搂住了她,听到“王爷”二字在李婧冉看不见的地方挑了下眉,继而又卖惨:“因为我这张脸,我过得比旁人还要艰难些。被楼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们用最下流的目光打量着。那种黏腻的、恶心的感觉,是我好多年的噩梦。”
严庚书嗓音沙哑地道:“我照着铜镜,曾有无数次想毁了这张脸,这张带给我无数惨痛与麻烦的脸。”
李婧冉满眼心疼地伸手摸着严庚书的脸庞,从他高挺的眉骨一路滑到他丰润的唇珠:“我不许。”
严庚书掩下眸底笑意,神色里将自哀与易碎糅合得恰到好处。
他果真对女子了如指掌,知道怎样的神情能挑起她的爱怜。
“好。”严庚书眼神缱绻地勾勒着她的轮廓,“既然阿冉喜欢我这张脸,我必是要好好珍惜的。”
李婧冉尽可能地扮演着一个清纯小白花,分外好骗地用那清澈的眼神望着他,语气里分外认真:“不只是脸,还有你自己。严庚书,我不许你轻易地放弃自己。”
这玛丽苏台词说得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严庚书却很吃这一套,喉结狠狠滚了下。
严庚书原本只是想套路她,如今却真心实意地被她触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伸手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用脸庞轻轻摩挲了下她柔嫩的掌心,哑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先前这么对你,你还愿意关心我、怜惜我,不计前嫌地回到我身边?”
李婧冉定定看他片刻,随后咬了下唇,不自然地把脸颊旁的碎发拨到自己耳后。
她心知严庚书如此处心积虑,就是为了从她口中骗一句“我爱你呀”,可她偏生不想满足他。
永远钓着,永远不满足,才是维持新鲜感的最佳方法。
李婧冉羞涩又别扭地用严庚书先前调侃他的话堵了回去,半真半假地对他道:“因为我心疼你啊。”
严庚书心中蓦得漏跳了一拍。
这种陌生的失控感让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但又下意识地想逃避。
这一回,转移话题的人变成了严庚书。
他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有些生硬地转而问道:“你还疼吗?”
李婧冉高高挑了下眉梢,倒也并未揭穿他,只顺着他的话说道:“疼啊,好疼,像是被五马分尸了一样疼。”
严庚书沉默着,只再次把手掌搓热了些,把被褥往上提了提。
他本就体热,如今陪她在床笫间窝了一会儿后,浑身都出了身薄汗,并不好受。
严庚书却一句话都没说,只尽职尽责地给她充当着火炉。
李婧冉见状,心中却升起了些恶劣的念头,故意侧过身子撩拨他。
仗着严庚书如今拿她没法,李婧冉就故意往他身上蹭,口中还喃喃道:“唔,不太舒服,我换个位置枕。”
严庚书闭了下眼,感受着怀中的馨香一直不安分地挪动着,只低声道:“别乱动。”
李婧冉闻言,却委委屈屈地抬眸望他,娇声控诉道:“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凶我。严庚书你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