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没有方才被他欺负哭的模样。
严庚书见她这幅有恃无恐的模样,都被气笑了,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嗷,很疼诶。”李婧冉捂着丝毫没有发红的额头,娇气地嗔他一眼,理直气壮地碰辞。
“......我都没用劲。”严庚书有些无奈,重新拢起自己的衣领,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那颗盘扣,随后把她的双腿捞过来,夹在自己膝间帮她取暖。
他思忖片刻,大掌掐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地把她翻了个身,随后勾过被褥盖她身上,搓热手掌后放在她的小腹:“这边?”
李婧冉如今对自己动不动被严庚书像抱娃娃一样翻个身已经很习惯了,侧着身懒洋往枕头里缩了下,抓着他骨骼感明显的手腕,往下挪了几分。
她脸面向床内,而背部贴着严庚书的胸膛,脚还揣在他的膝间,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严庚书在欲念不上头的情况下,还是个很好的相处对象。
最起码,他的确比暖炉更舒坦。
李婧冉惬意地眯了下眼,思忖片刻后又问他:“不是说军中格外忌讳这些吗?什么经血之类的,说是不吉,你居然还敢抱着我?”
严庚书把她搂紧了几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漫不经心道:“我不信这些。”
“吉不吉的不过是懦夫找的借口。男子与女子只是构造不同,但都是人,又谈何吉不吉?”严庚书嗓音低磁,语气并不快,倒像是在跟她讲一个故事。
“我的右副将就是一位女子,驰骋沙场所向披靡,就连我有时都会为她的决绝而感慨。”严庚书只是道,“污秽的是人心,和男女性别有何关系?”
严庚书能说出这番话,倒是有些出乎李婧冉的意料。
军营里大部分都是热血男儿,在这个封建的社会背景下,他们都多多少少有些大男子主义。
她自然也以为严庚书是个典型的直男癌,谁料严庚书这寥寥几句话却仿佛让她看到了个不一样的他。
李婧冉情不自禁地转过身,凝着他的凤眸道:“那倘若......我只是打个比方,你有个很痛恨的敌人,她现在落入了你的手里,你会把她充入军妓折辱她吗?”
这是原书中的严庚书俘获华淑后,对他做的事。
严庚书闻言却笑:“你是说华淑?阿冉有话大可以直说,你我之间不忌讳这些。”
李婧冉默然。
“会。”严庚书答得毫不犹豫,“军营里的男子同样需要疏解欲望,男欢女爱是世间常情。不是为了折辱她,物尽其用罢了。”
依旧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角度,很符合严庚书的性子。
李婧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现在对严庚书的感官非常复杂。
他打心底做到了真正的性别平权,可他又一视同仁地将所有人划分为“有利用价值”和“没有利用价值”的两大类。
他对自己护短的人都疼进了骨子里,可对除此之外的全部人群都格外残酷。
他宠阿冉,可他又将许许多多的东西放在阿冉前头。
李婧冉想,严庚书原本应当是能成为全大晟女子梦中情郎的存在。
他出生官宦人家,虽不是什么高官,但也称得上家世清白。
再加上严庚书邪气俊美的皮囊,尊重女性的态度,举手投足间那股劲劲的渣苏感,都充满了闺阁女子幻想中的禁忌感。
可偏偏严庚书就好似把这世上最残酷的事情都经历了个遍,他从尸山血雨里走了出来,骨子里的教养和柔情都被尽数掩去。
变成了那副残酷又心狠手辣的模样。
李婧冉感觉自己没法用任何一种方法去评判他的对错,因为严庚书这个人实在很矛盾,就像是背叛了光明的神祇,从此手染鲜血向黑暗出卖自己的灵魂。
按理来说,如此一个人应当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但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情怀与温柔却又让人没法恨透他。
李婧冉对此颇感到五味杂陈,她只是主动转移了话题,转而问道:“你怎么这么会照顾女子?”
她眼神揶揄,故作沾酸惹醋状,夸张道:“不会是在外头有很多莺莺燕燕吧?”
李婧冉本意只是想换个轻松点的话题,谁料严庚书听了,面上的神色反而淡了几分。
他环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手掌规矩地给她暖着腹部,声调有些低:“真想知道?”
李婧冉不知严庚书的情绪为何忽然变得低沉了几分,心中一咯噔,生怕自己会不小心触到他心底的什么秘密:“其实......你若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严庚书微侧过头笑了笑,饱满的卧蚕之上泪痣格外动人,却隐含一丝微不可查的脆弱感。
但那丝脆弱转瞬即逝,快得李婧冉都几乎认为是她自己幻视了。
下一瞬,严庚书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懒散模样,拖长语调道:“这么心疼我啊。”
“嘁,爱说不说咯,随你。”李婧冉转过身背对着他,低声嘟囔了句。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人脸皮这么厚,居然贯会自作多情的。
“陈年旧事罢了,总是要让你知道的。”严庚书瞧她一眼,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青丝,“我先前与你说过,我年少时曾落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