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当是特地在这里守株待兔开,等严庚书议完事后便能制造一场偶遇。
李婧冉并未急着走过去,反而隔着一段距离欣赏了下芙蓉弱柳扶风的姿态,赞叹地和小黄感慨道:「瞧瞧,这才叫演技。」
假如李婧冉先前的猜测都为真,芙蓉便是追杀她与裴宁辞计划中关键的一环。
可偏偏芙蓉是如此柔弱无辜的姿态,任由谁都不会把她和心狠蛰伏之辈联系在一起。
李婧冉自认她演阿冉已经演得很用心了,但随着严庚书越陷越深,她也忍不住流露了一些本性。
被他惹毛后直接一巴掌拍他背上,生气了会毫不客气地瞪回去,严庚书调戏她时偶尔也会忍不住反调戏回去。
严庚书倒也不恼,大部分时候都只勾唇笑着,以这为借口俯身来吻她。
说实话,李婧冉还挺享受踩在严庚书底线上蹦跶跳舞的感觉。
如今和芙蓉比起来,李婧冉才发觉自己的演技还需要多加磨练。
芙蓉意识到李婧冉的身影,微微抬眸,朝她微笑时神态温婉又含着一丝怯,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她起身朝李婧冉盈盈一拜,若娇花照水般娴静,头上簪的那只缺了颗明珠的钗环微晃:“见过阿冉姑娘。”
芙蓉将娇弱小白花的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巴掌大的脸上五官秀气,眉眼间含着淡淡的忧愁格外惹人怜惜。
严庚书和李婧冉的婚讯已然公开,芙蓉自是没有原因不知道。
军营里的士兵见到李婧冉,都会唤她一声“摄政王妃”,而芙蓉却并未如此称呼她,反而只称她为“阿冉姑娘”,倒像是在影射她无名无份就已经跟在严庚书身边似的。
李婧冉却不以为意,并没把这些小心思放在心上,只端着神色在芙蓉旁边的石凳坐下,微抬起手自然地对她示意道:“江姑娘不必拘束,坐吧。”
芙蓉眸光微闪了下,怯怯应是。
她在悄悄打量着李婧冉的时候,李婧冉也在不着痕迹地刺探着芙蓉。
如今李婧冉对芙蓉的身份都只是个人的猜测,此刻只按耐下神色,状似不经意地打探道:“我听王爷说,江姑娘昔日救过他?”
为了打探信息,李婧冉干脆继续借用这深爱严庚书的女子的身份,语气里带着几分仿若克制过后仍不经意间流出来的淡淡敌意。
迎着李婧冉的视线,芙蓉同样不露声色,也以“对严庚书有点心思的昔日救命恩人”的身份,轻声应道:“是。当年机缘巧合之下有幸见过王爷一面,并未帮到太多,是王爷言重了。”
李婧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都不用她多问,芙蓉便颇有几分刻意地扶了下鬓边的金钗,一双剪秋瞳里沁着水意:“我那时曾给了王爷一颗明珠,只是从没想过再次相遇之时,他已是出人头地的摄政王。”
“机缘巧合下,我曾发现这颗明珠竟在摄政王身上,为他感到欣喜的同时,也因我与他之间的云泥之别从未打扰。直至今日,我实属走投无路了,遭嫡母算计亲眷皆亡,我也只得病急乱投医地来投靠王爷。”
芙蓉声线轻轻细细的,几句话便交代清楚了她的背景和来历,一切都捏造得合情合理。
芙蓉说这番话时,李婧冉一直饶有耐心地听着,待她说完后,才慢条斯理地平静问道:“是吗?”
这两个反问的字说出口时,李婧冉一眨不眨地盯着芙蓉,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但芙蓉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心理素质自然也是很扎实的,神色完全不变,只娇弱地把问题抛回给李婧冉:“阿冉姑娘此言何意?”
李婧冉一言不发,只是这么安静地注视着芙蓉,目光里含着看透人心的力量。
芙蓉在她的注视下,微微垂下头,在凉风里瑟瑟抖了下,俨然像是个被为难的弱女子。
李婧冉欣赏着她的演技,目光里划过一丝惊艳,斟酌片刻蓦得开口诈她:“我曾有个闺中密友,也曾在楚馆门口救下了一位美貌的男子。”
她刻意地顿了下,看着芙蓉微微一笑,沉着地对她道:“她也有个发钗,和你的一模一样呢。”
说罢,李婧冉便从袖口拿出了华淑的那支簪子,在芙蓉面前轻轻一晃。
芙蓉面上极快地闪过一抹杀意,伸手欲夺,李婧冉却早有准备地微微往后撤身,不紧不慢地笑着道:“江姑娘可知,这发钗为良玉阁打造,上面的每一克金、每一颗珠子,每一处细小之处都有着记录。”
“良玉阁的每一个饰品都是手工打造的,这世间独有一个。”李婧冉淡定地收回手,瞧着芙蓉,一字一顿道:“江姑娘,你说这是否很凑巧呢?”
芙蓉原本只想的是冒名顶替严庚书的白月光,如今望着面前笑意清浅的女子,目光惊疑不定。
她这是......装到了正主面前?
芙蓉俨然也是个很有专业素养的,只犹豫一瞬,立刻反应了过来。
她心知李婧冉已经知晓她来历的蹊跷,却并未当着严庚书的面拆穿她,而是私下与她谈话。
若这位女子不是太蠢,那就证明她对她有所图。
芙蓉也不装了,那娇弱不堪的神情敛得干干净净,问李婧冉道:“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