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养了一条美艳的毒蛇,他明知这条美丽的蛇随时都会反噬,可是依旧愿意将它养在身边。
他想听她红唇轻张,对他口蜜腹剑地对他甜言蜜语,可又厌她满嘴谎言,无一丝真心。
他想迫她向自己服软,对他这九五至尊臣服,可又盼她能强势地约束他,当他的禁锢。
他惧怕她,可又渴望着她爱他。
这些矛盾的情绪几乎要将李元牧撕扯成两个人了,他头疼欲裂,再次睁开眼时,入目处皆是血红。
李婧冉正美滋滋地想着李元牧估计都快被她感动哭了时,却见他蓦得转过身,双眼猩红地盯着她,死气沉沉。
他就这么一步步逼近她,让李婧冉下意识觉得不妙,同样往后缓慢地退着。
天呐,什么情况?!
李婧冉一直退到了门槛边,身后没长眼,就在她重心不稳要仰面往后跌去时,李元牧却稳稳地揽住了她。
好险,差点就摔傻了。
李婧冉胸口剧烈起伏着,纤白的指尖惊魂未定地攥着他墨绿色的衣袍:“谢......”
她遇到事下意识就想道谢,说到一半话音却戛然而止。
谢什么谢,要不是李元牧忽然发疯,她能差点摔倒吗?!
李婧冉心头的小火苗顿时又蹿起来了。
她要开始生气了!
只是李元牧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猛得抵着她到木门边,李婧冉防不胜防,脑后撞进了他的掌心,并不痛,木门却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呀声。
在这华灯初上的傍晚,显得格外暧昧。
李婧冉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听觉过于敏锐,因为她听到薄薄的木地板下,楼下的食客谈话声微顿片刻,随后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听到了吗?楼上那动静......”
“啧,这还是在外头呢,真是不懂节制。”
“伤风败俗啊......”尽管看不见说话者,但李婧冉还是尴尬得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哦不对,不能打,下头就是说闲话的人。
她纠结地皱起眉。
随意脑补真的不好啊不好,虽然李元牧是把动静弄得有些响,虽然他们此刻的姿势确实有些不可描述,虽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过于亲密、他身上的龙涎香都快把她熏得喘不过气......
但他们是亲姐弟啊!
这是可以的吗?!
小黄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想起:「不,你们不是。」
李婧冉:???
她有心想再追问究竟自己和李元牧哪个不是皇家血脉时,却见李元牧眼眸沉沉地开口逼问她:“说,阿姊又是想让朕帮你做什么?”
她对他的每一分虚伪的好意,都要他付出千万倍去回报。
这一次,她说她送了他人间烟火,又想从他身上拿走些什么呢?
李元牧自己都未曾发现,他问出这话时心底有个隐秘的期盼——他想听阿姊否认,想让她笑着对自己道她只是关心他。
可李婧冉却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迎着少年漆黑的瞳仁和通红的眼尾,李婧冉平静抬眼注视他:“是啊,的确有件事要你答应我。”
李元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头上那钻心的痛让他暴躁得想杀人,他扯着嘴角道:“说。”
果真如此,又是如此。
他早该知晓,眼前的女子就是个毒罂粟。
李婧冉抬起手,比划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轻轻歪了下头:“李元牧,低头。”
李元牧嘴上轻嗤:“朕是你的狗么?”
却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眼睫轻垂,竟有些莫名的乖巧。
李婧冉无声笑了下。
果然还是个臭弟弟。
两人分明都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李婧冉也不算矮,但她和李元牧之间还是差了一大截。
其实她要是踮起脚也能摸到李元牧的头,但她偏要他在她面前折腰。
她上前半步,像摸绿宝一样,不太熟练地摸了下李元牧的头发。
少年脾气暴戾,但一头黑发却分外柔顺,摸起来手感特别好,冰凉似绸缎。
感受到李婧冉的动作后,李元牧身子一僵,正待发作时却听李婧冉轻缓地道:“阿姊要你展眼舒眉,平安无虞,能做到吗?”
李元牧怎么都没想到她的要求竟会是这个。
他心底粗略猜测过李婧冉会提出来的无理要求,要他继续赏她面首,要他掏空国库供她享乐,要他把二哥的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
她却说,她要他平安喜乐。
他怔怔瞧她,看到她艳丽的脸庞上是罕见的柔和,清凉的月光仿若为她蒙上了一层柔和的轻纱。
“......只是这个?”李元牧哑声问。
“自然。”李婧冉看准时机,悄悄撤出他的包围圈,站在阁楼里头对他笑着伸出手,“回家吗?”
不是回宫,而是回家。
李元牧张了张唇,嗓音有些闷。
“......回。”
说实话,李元牧比李婧冉想象中要好制服很多。
虽然她没法从小黄那里看到任务进度,但她瞧这李元牧的反应,却觉得形势还是很喜人的。
主要是李元牧实在是很好哄骗,看着是个小疯子,其实清澈又愚蠢。
她随随便便说了几句轻飘飘的话,他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回公主府前,李婧冉状似无意地对他道:“陛下,先前大祭司于祭坛上冒犯我的事,你可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