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样是幸福、婚姻和孩子,这些却是一位成功男士的好标签,是帮助他们树立个人形象的利器。
因此,二十一世纪掀起了一阵“单身女强人”的风潮,鼓励女孩子们不要恋爱成家,要专心打拼,在职场上倾尽全力。
可这种理论在李婧冉心底,是恶心的。
这才是真正的不公,是一种思想上的剥夺与阉割。
凭什么啊?凭什么女生要有一份好事业,就必须舍弃生活的另一部分?
这就是可笑的、人人称赞的性别公平吗?
归根结底,这依旧是一种极端的束缚:只不过以前是将女子束缚在家庭中,现在是将女子束缚在家庭外,就好像她们一直没有自由选择一般。
况且,社会口口声声鼓吹着“女强人”,又何尝不是在又当又立?
拿尽了性别红利,又虚伪地说着要性别平等,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
如今面对华淑这些问题,李婧冉沉默许久,却转而说道:“长公主有话大可以直说。”
她看着华淑:“长公主想要的,归根结底也并非这所谓的公平,而是权势,不是吗?”
“你我之间,不必用所谓的高尚缘由当遮羞布。”
华淑要的,并不是让全天下的女子都得到公平,她要的仅仅是她一人的公平。
而在她得到她的公平之后,她不介意用自己来当一个风潮,激励全天下的女子去追寻属于她们的公平,仅此而已。
李婧冉语气其实很平静,却是如此犀利,让华淑这算不上高尚也算不上贪婪的野心变得无所遁藏。
对此,华淑却也只一笑置之,被李婧冉戳破后倒也不再拐弯抹角。
她向来是不以野心为耻的。
华淑仅仅是微微抬着下颌,眸光中藏着暗芒,低声引诱她:“你有异世之能,本宫又对朝堂风云了如指掌。若你我二人联手,这天下岂非唾手可得?”
华淑着实是个很好的说客,她那微哑的慵懒嗓音中含着动人心魄的蛊惑,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随时都在引人入内,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但凡听她说这番话的是任何一个对权利有所求的人,想必都会克制不住地心动,可偏偏华淑碰上的是李婧冉。
面对她这番蛊惑性极强的话,李婧冉的神色却仍是波澜不惊的。
她难得坦言,对华淑轻声道:“听着很诱人,但这并非我心之所向。”
什么天下,什么改变世界,什么家国情怀,这些都是对李婧冉而言并不那么有吸引力的东西。
当这改变天下、创建新王朝的机会摆在面前时,绝大部分自称心如止水的人都会禁不住心动。
毕竟英雄梦是刻入人们骨血里的,即使他们一开始没有这个想法,但在这掺杂着感激、信任和权利的漩涡里头,人们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越陷越深。
但李婧冉却是个例外,她有着属于自己的清晰目标,并且不会轻易被沿途的风景所左右。
小我也好,没志气也罢,但她虽然表面温吞,心底拿定的主意却鲜少更改过。
华淑听了她的答复,却感到无法苟同:“你有这资本,也有这机会,为何不愿去搏一把?难不成你宁愿沉迷于和那些男子周旋?”
李婧冉还是头一次见到华淑情绪这么外放的样子,这个女子似乎从来都是把世间万物都拿捏在手心里的,是个优雅的野心家,高高在上地用言语去勾/引人们为她赴深渊,可她此刻却失态了。
她只是问了华淑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倘若我真的答应了你,你当真能容忍与另一人共分这天下吗?”
还是会选择狡兔死、走狗烹?毕竟过河拆桥的事放在华淑身上,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华淑听了李婧冉的话,却缄默不语。
因为她知晓,当李婧冉问出这个问题时,就代表她们二人之间没有合作的可能性了。
就算华淑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是的,我愿意将这天下与你共享”,李婧冉又能信她几分?
李婧冉要的不是华淑的答案,她仅仅是在摆清楚自己的立场。
说完这句话后,李婧冉便悠悠起身,慢条斯理地抚平了裙裾上的褶皱。
“华淑,没有下次。”李婧冉注视着华淑,说出口的话分明听起来像挑衅,但她的眸光却认真清透,就仿佛在说“你知道的,若非万不得已,我不想与你作对”。
华淑低垂下眼,并未回应她的话。
李婧冉却也不在意,打开门时迎面的冷风吹得她轻轻闭了下眼。
也是在此刻,李婧冉回应了华淑的第二个问题。
寒冷的风似是吹散了她的话,又好似是夹裹着李婧冉的话语去更遥远的地方。
她在冷风中低声道:“我只是想回家。”
丝竹声自微敞的宴会大殿流泄了出来,许钰林迎风而立,正微微低着头和人确认着午膳的菜谱。
许钰林一目五行地扫过每一道菜品,随后指着菜单对身旁的小厮缓声道:“有些宾客须稍做调整,劳烦你同后厨交代一声。”
小厮点头如捣蒜:“嗯嗯好嘞,钰公子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