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婧冉脑子里骤空的那一瞬,李元牧和裴宁辞的神色却更冷了几分。
李元牧盯着严庚书良久,原本薄得能看到淡青色血管的肌肤都覆着淡淡薄红,终于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成何体统。”
李婧冉发誓,她原本是不想笑的,毕竟少年人都好面子,她得照顾照顾李元牧。
可怎么办,看他为了骂严庚书把自己憋得窄薄的眼皮都泛了红,最后憋出了句“成何体统”......
她实在没忍住,面色古怪地使劲压着嘴角,忍得都快唇角抽搐了,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以为他至少能骂出一句“不知羞耻”之类的呢,结果就这?
李婧冉感觉她的笑点真的很奇怪,明明这件事也没多么搞笑,但她却越想越笑得开怀。
李元牧真的好乖啊,又乖又纯,真的是个逗起来很有意思的臭弟弟。
那时候乖乖趴在她膝上被修理了一顿,疼哭后却也只娇气地红着鼻尖和她撒娇,他真的好可爱!!!
李婧冉心中“又乖又纯”的李元牧听到她的笑声,那双本应和天使般无辜纯洁的杏眸朝她望来,黑黝黝的湿润,肤色苍白唇却艳红。
视觉上分外有冲击力,又娇又阴郁,像是见不得光的堕天使。
他凉飕飕地对她道:“阿姊在笑什么呢?”
李婧冉被他幽深的眸光盯得笑容逐渐僵硬,随后便见他一眨不眨地凝着她,唇角缓缓轻翘,像是血族亲王进食前的神情,优雅又带着几分天真的残忍。
“继续笑啊。”他声线里含着几分散漫,却似是从深渊里传来的那般,无端令人心生惧:“笑一次,朕往后便让阿姊哭一回。”
他从袖口掏出那把唬了许多人的人皮扇子,声音格外轻柔:“朕数着呢。”
李婧冉:现在撤回方才说他又乖又软的话还来得及吗?
这明明就是个披着天使外衣的小恶魔!
她默默把手中的卷轴继续往他怀里塞了塞,淡定地回应道:“陛下倒是比本宫更爱哭鼻子呢。”
李元牧望着怀里被强塞的卷轴,阴阴地继续指责:“阿姊倒是会使唤朕。”
对于这个指控,李婧冉只朝他甜丝丝地笑了下,轻眨了下眼道:“我信任你呀~”
就差用食指和拇指给他比个心了。
李元牧定定瞧她片刻,而后才偏过头,嘴硬:“朕不吃这套甜言蜜语。”
手里却很诚实地把卷轴收下,准备回宫后差人送去楼兰。
李婧冉见状,松了口气,这才整理了下衣裙起身,朝裴宁辞盈盈一笑:“走吧,祭司大人。”
裴宁辞的金眸浅淡地扫她一眼,尚未来得及回应,便又听李元牧质问道:“阿姊又要与裴爱卿去做什么?”
“和他一同去城南施粥。”李婧冉答应得坦坦荡荡。
“哦。”李元牧漂亮的眉眼笼着幽怨的神色,“阿姊三两句话诓得朕去为你忙前忙后,自己倒是潇洒。”
李婧冉心里忍不住泛了嘀咕:人家许钰林为宴会忙里忙外都没到她面前讨过功劳,他倒好,开个金口吩咐手下人办事还要让她承他的情。
“行啊,那把卷轴还给本宫,本宫自是会另外寻人送去楼兰。”李婧冉也生了几分脾气,不软不硬地顶了李元牧一句。
隔岸观火的严庚书分外乐见其成,还勾着唇火上浇油:“臣乐意为殿下分忧。”
结果收获了李元牧的眼刀一枚。
李元牧低头扫了眼绿宝:去,今晚偷看严爱卿沐浴,让他清白不保。
上次被李元牧逼着偷看裴宁辞沐浴的绿宝默默用蛇尾捂住了绿豆眼。
世道艰辛,逼蛇为娼。
难啊,蛇蛇它真的太难了。
它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小变态主子。
李元牧以沉默为盾,僵持片刻后才别扭道:“想要个赏,不过分吧?”
若放在平日,就算李元牧递了台阶,李婧冉也不一定会给这个面子。
然而她看了眼天色,也无心再和李元牧多做纠缠,因此十分爽快地询问道:“什么赏?”
李元牧却又不说话了,只微微仰脸,那双湿漉漉的杏眸在阳光下分外无辜。
他虽没答话,李婧冉却在李元牧的面上瞧见了他的答案。
她迟疑着瞧了眼剩下两位男子,思忖片刻还是缓步上前,走到李元牧身前。
李元牧十分矜持,等她主动走到他的面前时才微微张开双臂,仰脸等着她抱。
李婧冉看着李元牧,总觉得他就和招人疼的博美狗勾一样,每次在主人下班回家时就会乖乖往门口一坐,等着主人弯腰把它抱起来,狠狠揉搓一把。
她心中为这不合时宜的比喻失笑,却还是难得温柔地弯下腰,轻轻抱了李元牧一下。
李元牧换下了那身龙袍,身上的龙涎香比往日淡了许多,少了几分帝王的威压,多的是独属于十八九岁少年郎的清爽干净。
李婧冉偏过头,瞧见了他红得几欲滴血的耳垂,忍不住抚了下李元牧乌黑亮泽的长发。
冰凉冰凉的触感,像是上好的绸缎。
她安静抱了他几秒,随后正想起身时,李元牧原本虚揽着她的手臂却蓦得用了几分力,让李婧冉毫无防备地再次被他抱紧,紧得仿佛能被他融入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