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庚书闻言,笑意加深了几分,饱满的卧蚕显得眼下泪痣格外勾人:“殿下谬赞,都是殿下教得好。”
李元牧如今一听到严庚书的声音就心烦,简直觉得匪夷所思: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他眉头紧锁着,苍白的指骨在眉骨重重揉了两下,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觉得头疾稍霁。
李元牧还没来得及出声讨伐严庚书,却意外发现长公主府的众多公子们瞧着比他还愤慨。
他们并未直白地指责李婧冉,只与彼此用比寻常高了一倍的声音谈话:
“哎,琢磨女子之心可谓是海底捞针啊。前一刻刚许下一辈子爱怜一人的承诺,不过几瞬功夫就能变了心。”
“可不是嘛。当男子难,当一人的众多男子之一更难唷。”
“当年那来府上的算命先生说钰公子是清凄孤苦命,我还不信,愣是把他赶了出去。如今想来他可真乃神人焉。如何能怪旁人呢,要怪就怪钰公子命不好吧。”
将阴阳怪气发挥到了极致。
李婧冉以前只听说过“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才知道三十个男人比三个女人可怕多了,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他们可真会编啊,连算命先生都搬出来了。
李婧冉兀自感慨着,而李元牧却微眯了下杏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这堆男人。
他平日里亲自过目的东西不多,唯独牵扯到长公主的事情每样都亲力亲为,这些男子的画像他也都是亲自挑出来的,对他们依稀还有几分印象。
若他没记错,个中有些人并不是服管的料,谁知如今这群人竟沆瀣一气维护起了同一个人,而且还是明面上与他们是竞争关系的人。
统一“军心”的人,无疑是有着几分手段的。
李元牧的目光落在许钰林身上,想到了先前被他轻易化解的全羊之事,视线中不免多了几分打量和深意。
颇有手段却不显声不露色——裴爱卿的这个胞弟,倒当真是有些意思。
许钰林态度不卑不亢地任由李元牧打量,温润又内敛。
依旧是那副乍一看不起眼、定睛一瞧才能察觉那莹润光泽的模样。
李婧冉看了眼天色,距今晚的上元宫宴少说也还有两个时辰,瞧着李元牧和严庚书这副架势,应当是准备赖在这儿不走了。
总在这里干站着也不是办法,李婧冉思忖片刻,随后唇角噙笑地向他们发出了邀请:“陛下与摄政王既然来都来了,那不妨帮本宫把上元节的元宵包了吧。”
李元牧:“绝无可能!”
严庚书:“臣重伤未愈......”
李婧冉见状,叹了口气,转头问许钰林十分做作地问道:“祭司大人昨日送了多少个元宵来着?”
严庚书话语生硬地拐了个弯:“臣重伤未愈,刚好无法习武练剑,有的是时间给殿下包元宵。”
李婧冉友善地应了句“如此甚好”,随即转向李元牧,正要开口问询时却见他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李婧冉微怔片刻,还以为这点激将法刺激不到这位多智近妖的少年帝王,正要想想其他办法时,李元牧又回过眸子,面无表情地问道:“是去庭院包吗?”
一盏茶后。
三人面前都摆着一个木盆,里头是形态各不相同的糯米糊糊。
站在中间的李婧冉看了眼左手边严庚书那光滑柔韧的糯米面团,再看了看自己这个黏手的面团糊糊,只觉自己下厨的信心受到了一万点的打击。
她不死心地往右边探了下脑袋,但李元牧护着面团就跟护犊子似的,严严实实不让她瞧见分毫。
李婧冉微挑了下眉梢,刚想开口询问时,李元牧却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别扭地解释道:“朕怕阿姊看之后自卑。”
“哦~”李婧冉拉长语调,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过头看似要和严庚书聊天。
李元牧见状,默默松了口气,只是这袖口刚挪开些许,却被措不及防回头突袭的李婧冉抓了个正着。
她看着李元牧盆里那因放了太多水而都无法成型的面糊,又看了眼李元牧那愈发阴郁的神色,憋了半晌,唇角压得都在颤了。
李元牧阴测测扫她一眼:“阿姊,你最好别笑出来。”
李婧冉竭力克制着,谁料严庚书却毫不客气地轻嗤了声,心情颇好地安慰道:“无妨,陛下将这放火上煮煮,约莫还能当米粥喝。”
嘴毒得令人发指。
李婧冉闻言,用一种指责的眼神轻蹙着眉责备严庚书:“摄政王,你这......”
李元牧看着李婧冉下意识维护他的模样,心情稍缓,随后便听李婧冉慢吞吞地补完了后半句:“你这怎么净说大实话呢?”
下一瞬,李元牧的脸色阴得能滴出水,但那精致的脸庞看着却愈地娇,窄薄的眼皮都因怒意而微带薄红。
赶在天子暴怒之前,许钰林适时地从后厨端出一个托盘,上头摆着几个和好的面团,和甜馅与咸馅。
他垂眸将半成品食材分别放在几人桌前,嗓音清浅:“后厨说府这次采买的糯米粉上手较难,因此送来了和好的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