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绝不是她水平不过关。
李婧冉尝试片刻后,选择了放弃,目光丈量了下窗棂的大小,比划着对李元牧道:“你能不能爬出来?”
从未干过爬窗爬墙之类的李元牧:?
他细细揣摩了下李婧冉的神色,悲哀地发现她并非是玩笑话,而是在认真地建议。
李元牧沉默片刻:“从窗户跳下去恐怕......”
“不雅”二字在他舌尖滚了下,但还是被他斟酌着换了个词:“不安全。”
李婧冉闻言便笑,在暖金色的阳光下朝他张开双臂:“知道你娇气。我接住你啊。”
李元牧慢吞吞地瞥她一眼,尽管不情不愿但还是没有违背她的话。
吸气,吐气,再吸气。
终于克服了心中那点诡异的羞赧之感,踏上了木桌,撑着窗棂往外一翻。
李元牧刻意避开了李婧冉所在的位置,因这几日都没怎么进食而手脚有些意料之外地发软,落地时身子轻晃了下。
李婧冉连忙上前扶着他,口中嘀咕了句:“不是说了会接住你吗,你这准头也太差了吧......怎么样,没事吧?”
李元牧只是低声道:“疼。”
李婧冉一听,顿时紧张兮兮地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他还全须全尾后才松了口气,抬手去戳他额头:“再装?”
李元牧微怔了下,随后又换了种说法解释道:“你接住我,你会疼。”
李婧冉哑了声。
原来,他回答的是她前一句话啊。
现实中的李元牧只会阴着他那漂亮的眉眼,冷嘲热讽,而现在的李元牧太单纯了,他认真地看着她说这些话时,总是让李婧冉颇有些无所适从。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要不怎么说真诚就是必杀技呢。
李婧冉轻轻搡了他一把,只是道:“走吧,办正事。”
此时时间还早,按理来说距钟声敲响还有两刻钟的时间,他们都理所当然地以为琴贵妃还没出事。
李元牧站在正殿外,叩响殿门:“母妃?”
里头没有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不详的预感。
李婧冉伸手捂着李元牧的眼睛,一脚踢开了殿门,随后先前看到的那一幕再次重现。
浅浅的蓝色铺陈,女子的满头青丝泄下,插在胸口的匕首染红了她的宫装,仰倒在血泊中。
如今离未时三刻还有段时间,但琴贵妃却已经死了。
李婧冉情不自禁地倒吸了口气,将李元牧转了个身,对他道:“别回头,在外面等我。”
李元牧站在原地没说话,他向来聪颖,自是猜到了李婧冉看到的是什么。
李元牧猝然别过头,抿了下唇,干涩地从喉中“嗯”了声。
毕竟这也不是李元牧的第一次循环了,这个场景他其实已经见过许多面。
李婧冉不在他身边时,他就像是被分离的灵魂和肉/体,明知道接下来的时间会发生什么却阻止不了。
活生生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经历相似的事情。
李元牧之所以那么快就愿意接纳同在循环里的李婧冉,并不只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和他一起入了循环的人。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只有她在他身边时,他才能改变循环中的走向。
就像是被重新赋予了这副身体的所有权,可以决定自己想去哪里、想干什么。
因此,李元牧知晓突破循环的关键一定在她身上。
李婧冉并不知李元牧心中所想,她几番用眼神确认过李元牧没事后,这才按耐下心头的情绪,走入正殿。
不论如何,这毕竟还是李婧冉第一次靠近一具尸体,她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恐惧都摒弃,缓缓吐出一口气后才走到琴贵妃尸体前蹲下身,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一些破绽。
琴贵妃着实生了副分外婉约的容貌,一身浅蓝色宫装上绣着抽条的白玉兰,神色是安详的,眼角却有一抹泪痕。
若不是胸口处插的那把匕首,她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也就是说,她被杀害时并没有反抗,凶手应当是她认识的人。
不,不仅是认识,凶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让琴贵妃心甘情愿地赴死。
李婧冉盯着那把匕首,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她伸出手凌空做出握着匕首的姿势,随后闭上眼想象了下,把自己想象成了那个凶手。
凶手应当是对琴贵妃说了些什么,也许是交易,又或许是其他更具有诱惑力的东西。
他看着琴贵妃露出挣扎的神色,却也不焦急,只是闲散地等待着她的答案,因为他知道琴贵妃是一定会妥协的。
果不其然,这位清婉的女子经过很多的权衡,最终仍是点了头,心甘情愿地选择被对方杀死。
不,不对。
李婧冉倏然睁开眼,看着这个匕首插入的角度,总算是知道她方才为何觉得哪里变扭了。
这个角度很难是他杀。
琴贵妃是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的。
在这宫闱之中,贵妃的身份已经算是极高了,究竟还有什么人能够如此压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