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提早了两日。
李婧冉大致理清楚了个大概后,便再次盘算了下路线,打算偷偷溜去李元牧的屋子。
只是她心里想着事,运气不太好,走路时在枯枝上踩了一脚,清脆的“嘎吱”声立刻让她意识到大事不妙。
“谁?!”洒扫的宫女们循声望来,而李婧冉在心中暗自为自己糟糕的运气深深叹了口气,随后转身就跑。
这琴合宫绝对和她八字不合,怎么每次都逃脱不了被人紧追不舍的命运。
李婧冉也算是经验丰富的逃跑选手了,熟稔地把一路上的竹篮和盆子尽数往身后扔,人为造成了很多阻碍。
她原本想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跑去柴房,但想了想心中顿生一计,脚下一拐就朝李元牧所在的屋子里跑去。
笃笃笃。
李元牧原本正立于梨木桌案前抄经书,忽而听到窗棂被人叩响。
“李元牧!开个窗!”李婧冉边敲他的窗户边迅速道。
他搁下笔走到窗口,犹豫片刻却仍是并未开窗,只是礼貌地隔着窗户纸看着女子模糊的影子,低声问了句:“我如今禁足不便与外边有来往,不知......”
李婧冉听到李元牧的这句话便是一愣。
李元牧没有先前时空循环里的记忆?
仅仅是短暂的停顿后,李婧冉便迅速换了种方式:“七殿下,求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被污蔑偷窃,如何解释掌事姑姑都不信,硬是要剁了奴婢的手啊!”
如今的李元牧着实是个小天使,甚至善良到了近乎圣父的地步,她既如此祈求他,他必不会袖手旁观。
果不其然,李婧冉盯着那扇紧闭的窗,似是能透过薄薄一层窗户纸,看到李元牧透着纠结的剪影。
但不过须臾,只听“咔嗒”一声轻响,窗户便如她所愿。
李元牧如今刚被关进来没多久,还没有元气大伤,除了肤色格外透白外,脸色此刻看着还是正常的。
纤长的眼睫是鸦羽般的浓黑,和那双黑润到极致的杏眸一般,唯有唇色显得格外鲜红,蕴着少年人独有的恣意。
李元牧看着窗外的女子,正想再多询问两句自己能如何帮她,谁料下一秒居然看到她丝毫不拘小节地撩起裙角,竟是要翻窗进来。
他顿时便像是被烫到了般挪开视线,神色有些仓促:“你这是......”
“接住我啊,七殿下。”李婧冉说罢,也不等李元牧的回复,倒像是笃定了他一定不会让她摔到地上一般,朝他嫣然笑了下便张开双臂朝他扑了过来。
盛夏的烈阳着实太过晃眼,先前被她掩住的阳光随着她的动作一同倾泻而下,她与灿烂的阳光一同扑入了他个满怀。
李元牧被她抱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想扶她又不知手该往哪儿放,只能双手僵在半空,身子后仰无措地被她抱着。
兴许是他方才在抄写经书的缘故,李婧冉能嗅到少年身上的墨香,是很有书卷气的雅致感。
比他后来身上熏的沉沉龙涎香更契合他。
少年长这么大,从未与包括阿姊在内的异性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此刻燥得只能抿着唇偏头。
“你能否先起来?”他艰难地礼貌询问,勉强维持着那君子之风,只是过薄的皮肤藏不住的红晕将他的羞赧在另一人眼中暴露得一览无余。
李婧冉用视线慢悠悠在李元牧的脸庞打了个转,随后笑盈盈地拉长语调逗他:“七殿下这是害羞了吗?”
她嘴上如此调侃着他,但眼见少年都隐约有些发烫的征兆,还是松开了他。
毕竟李元牧脸皮真的太薄,她怕再抱下去,他就要委屈巴巴地红着眼说她污了他的身子、要让她负责了。
李婧冉踱到桌案前,低着头瞧了眼他抄写的经书,十分不见外地点评道:“字迹工整,就是这字可以再练练。”
李元牧平复了下呼吸,生怕被旁人瞧见他屋中有人,转身去重新把窗给关上,回眸瞧她一眼:“姑娘不妨赐教。”
李婧冉看到他的举动,微挑了下眉:李元牧虽然看起来注重礼节,但也挺懂得变通的嘛。
她“唔”了声,朝李元牧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到桌前来,下颌轻点:“你写个字我看看。”
李元牧慢吞吞瞧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再次提起笔。
眼看他那袖子就要浸到墨汁里,李婧冉眼皮一跳,提醒道:“袖子袖子。”
李元牧这才意识到自己因有人旁观而有些不自在,连袖子都忘了挽,顿时又微红了脸庞,默不作声地提袖蘸墨。
他还未下笔,在旁“指点江山”的李婧冉看着李元牧的姿势,立刻又道:“你这握笔姿势不对啊。”
李元牧微怔了下,正想虚心请教要如何改正,随后手背便被她握住了。
李元牧对气味很敏感,如若条件允许,就连笔墨纸砚他都会挑选味道比较合心意的。
只是如今,他却再也闻不见那那沁人心脾的墨香,鼻尖尽是女子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