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知道不妥啊,所以你赶快开门,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宛若偷/情的话,被她说得格外理直气壮。
许钰林哑然,在静默的那半秒钟内心中浮过无数思绪。
她的大婚之日,她不应出现在一个男宠屋里的,这于理不合。
对她而言,传出去了兴许会有损名声(虽然华淑长公主在男女之事上的名声本就不那么喜人);对他而言,他若是真让她进了屋恐怕会惹火上身。
早在许钰林发现李婧冉和明沉曦的婚事后,他便命千机楼的人探听过。
她娶进门的这位驸马啊,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容貌绝艳气性极大,并不是什么善岔。
明沉曦和许钰林的这种关系放在寻常人家,就是正室与妾室。
若明沉曦心中妒忌,他身为名正言顺的驸马,有的是办法好生搓磨许钰林。
许钰林从小便懂得察言观色,他心知肚明做“妾”应当是怎么个知情识趣的模样,这也是为何他能稳坐长公主府大公子的位置。
他知晓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让她近身。
毕竟李婧冉平日里在长公主府的时间着实太少了,而他和驸马将来却会在府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宅斗之中争宠是最次之计,若想明哲保身,宁可得罪家主也不能得罪驸马。
这些道理许钰林分明都懂。
可他静静在门后站了片刻,最终只是无声地轻叹一声,认命般垂着眼睑开了门。
李婧冉方才等了半晌没听到动静,如今正要再次去叩门,谁料门居然措不及防地开了,让她身子下意识往前倾了些许。
似松非松的浅淡香气萦绕于鼻尖,她被许钰林稳稳扶住,微诧地抬眸看他。
许钰林原本应当也是要睡了,来给她开门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未像往日那般规矩地披着外衣。
李婧冉通常都只见过他只着外衣的模样,微硬的布料无法很柔顺地贴合身型,本就不那么服帖的领口处被深凹的锁骨称出一片空隙,影绰可见冷白的肌肤,是种无形的引诱。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许钰林只着亵衣的模样,贴身的布料是浆洗了许多次的棉,触感很柔软,就像是摸到了云朵。
他身后是倾泻而下的皎洁月色,清辉映照在他的乌发雪肤,他仿佛周身都流转着淡淡的光华。
许钰林本就生了如画般的眉眼,如今在月光下垂眸望她时,更是令人止不住地感觉到了丝丝入骨的温润。
.....他好像愈发貌美了。
这个认知让李婧冉感觉脸庞有些火辣辣的,她不太自然地避开了许钰林的搀扶,只觉方才被他触到的手腕还在隐约发烫。
她指尖摩挲着自己这绣工精致的婚服,下意识为自己的失态找借口:“你故意的。”
故意不披外衣来引诱她,故意在她敲门后等了片刻才来开门,故意让她身型不稳时用拥入怀般的姿态扶她。
李婧冉不知许钰林在开门前的那半秒内究竟想了多少,也不知他听到门外传来她的声音时心中有多乱。
乱到这位向来稳重端方的钰公子,竟连外衣都忘了披,恍惚间就被她蛊惑着开了门。
许钰林并未让她知晓这些,他只是不轻不重地对李婧冉道:“倘若我是故意的,我就不会扶着您。”
李婧冉微微抬眸,似是有些不解他这句话是何意。
许钰林侧过身让她进屋,语气波澜不惊:“您也知晓我身子骨不好,被您如此突然地冲撞了下,恐怕会站不稳身子,被您迫得衣袂纠缠着双双倒在地上。”
“亵衣的衣带总是系得没那么紧,衣领恐怕也会散开些,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锁骨。”许钰林的神色很平静,“我会在您的注视下,半遮半掩地整理衣领,因为您钟情我的这双手。”
他话止于此。
许钰林朝李婧冉极淡地笑了下:“这才叫故意。”
而不是像此刻这般。
仅仅是礼貌地搀扶她一下,都被她避之不及,这又算是哪门子的高明呢?
李婧冉听得叹为观止,但在敬佩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很难诸诉于口的情绪。
李婧冉自认她只是个对美色抵抗力中等的普通人,她兴许的确会把持不住。
若许钰林愿意,他大可以像他方才说的那般引诱她。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相反,许钰林还格外坦荡地将这番话告诉了她,就像是在明明白白地表露出一个消息:
他想谋的,从来都是她的心。
许钰林给了她极其自由的思考空间,他并不希望用任何其他因素去干涉她。
他希望若她有朝一日对他感兴趣,不是因为他的皮囊,不是因为他这些手段,而仅仅是因为他这个人。
兴许是许钰林的态度着实过于清落,李婧冉不小心窥得他心思一二,反而成了那个浑身不自在的人。
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深夜叨扰,其实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话音刚落,许钰林就看着门外的另一人,微蹙了下眉:“祭司大人?”
圆桌边燃着一个烛灯,三人围坐旁边,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