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在严庚书身上感受到紧绷的情绪,他向来肆意外放,鲜少将情绪深埋心底。
没有这个必要,也无人值得他如此退让。
可他此刻就像是绷到极致的弦,偏生迎着她的注视,还扯了下唇,故作轻松地揶揄道:“你不是喜欢看我哭吗?”
她目光在他摊出来的一堆东西上顿了下,心知严庚书当真是这么想的。
他想让她原谅他,可就连严庚书自己都觉得他先前的那些话很过分。
既然要道歉,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他已经在试图把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尽数交给她。
严庚书懂的远比李婧冉想的要多,他毕竟从楚馆滚过一遭,对这档子事心中是有数的。
因为先天性生理构造原因,他如今做出的让步其实是反人体的,逆天而行自然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换言之,很疼。
但疼痛向来不在严庚书的考虑范围内,他曾见过楚馆的男娼被比他们身形小了许多的女客摁在塌上,神态妖媚,被堵住的唇齿间溢出的声调是讨好般的柔美。
毫无阳刚之气,他先前心中一度是鄙夷的。
鄙夷他们作为男子却做出如此不堪的神态,鄙夷他们的谄媚之色。
心理这一关很难克服,但严庚书想: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了。
若是她欢喜,他继续退让又有何妨?
情感之事,本身就是两个人的互相迁就,势必有人要吃更多的亏。
他不想让她当吃亏的那个。
空气里似是凝固般的安静。
李婧冉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严庚书只把她的沉默当成默认。
他神色间颇有几分怅然,却勾着唇笑了,像是一种庆幸。
“李婧冉。”严庚书蓦得唤了她一声。
李婧冉眼睫轻颤了下,瞧见严庚书侧过脸,倾身朝她吻了过来。
灼热的气息交缠,她耳畔是他的呼吸声,被他吻得情不自禁往后仰。
严庚书俯身在她唇畔辗转着,滚烫的吻落在她的唇角、缓慢又缱绻地挪向她的唇珠。
李婧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严庚书选了一间空置了许久的屋子。
细小的浮尘在午后的光影中细密地轻晃着,屋内没点熏香,她鼻尖是檀木床笫的沉香,和他身上干净纯粹的皂角香。
严庚书向来是厌恶脂粉熏香的,他的洁癖严重得令人发指,过于浓郁的气息会让他下意识拧眉。
就连她衣裙上常熏的鸢尾花香,他都是暗地里适应了许久,才能做到如今靠近她时的面不改色。
不知从何时起,严庚书吻她时会下意识地闭眼,就像是想心无旁骛地去轻嗅那鸢尾花香。
那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闭上后,严庚书身上少了几分浪荡的轻浮,多的是虔诚和专注。
李婧冉指尖攥着他的衣袍,暗色的勾金布料自她纤百的指缝中泄出。
她呼吸微乱之时,感受到严庚书单手搂着她的腰微一侧身。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两人的位置对调,李婧冉手肘撑在他的胸膛,严庚书虚揽着她,微睁眼眸。
他高高束起的墨发散在枕边,英挺深邃的眉骨轮廓在午后朦胧的阳光中看上去既强势且温柔,微挑凤眸扫了她一眼。
严庚书今日穿的是很正式的摄政王官服,此时手指落在自己的宽封腰带,边与她对视着,边缓慢地单手解开。
李婧冉不知他是否存心勾.引,她只知道严庚书这个解腰带的动作极其蛊惑。
他松了领口却不脱,任由衣衫松松垮垮累在腰腹,恰好能让她窥见他的好身材。
如古希腊雕塑般完美的比例,宽肩窄腰,线条流畅的腹肌隐露,人鱼线同样如雕刻般清晰。
严庚书将自己微不可查的紧张掩藏地很好,最起码在李婧冉眼里,他是慵懒性.感的。
略带薄茧的指腹滑过她的掌心,强势地撬开她握成拳的手,精致小巧的香膏外壳贴在她温潮的手心,有些凉。
严庚书在她指尖轻轻捏了下,嗓音含笑:“来,弄哭我。”
李婧冉只觉心跳在那一刻快得要跳出喉咙口,严庚书的相貌和声线条件摆在那里,要蛊惑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
他平日里总以强硬霸道的姿态示人,如今退让时便显得格外动人。
况且严庚书虽做服软状,但他骨子里的骄矜不减,那双丹凤眼是与生俱来的贵气,颇有一种又痞又劲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劲地往她的麻经上捅,让酥麻感一路从她的指尖流淌到她的天灵盖,连血液都变得沸腾。
严庚书在给她一个权利。
一个让她衣衫整齐地站在床边,欣赏他被折磨得紧绷又难耐的模样。
李婧冉依旧没说话。
“咔嗒”一声,她挑开了香膏的鎏金盖,幽幽的兰花香静谧地在屋内流淌。
她垂着眼,勾了一块艳粉的膏体在指腹间揉化,轻嗅了下,淡声道:“忘了告诉你,我不喜欢这香膏的味道。”
“总让我想起一些不那么美好的回忆。”李婧冉轻声喟叹,影射他先前将她送人的恶劣行径,话说出口后果真瞧见严庚书的面色白了几分。
她朝他和煦地弯了下唇,俯身在他唇角轻轻亲了一下:“所以你的计划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