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冉顿了片刻,心中不知为何忽而生了些许的犹豫。
她不知道当自己回到现代后,这个书中的世界会变得怎样。
是会直接消失吗?还是会一直存在?
如果是后者,他们.......还会记得她吗?
倘若她如今将李元牧的执念破除,那她焉知自己是否会成为他新的执念。
如果当真如此,她走了之后,他万一没有忘掉她.......他会有多伤心啊?
李婧冉在那一瞬想了很多,她前所未有地变得优柔寡断,甚至心底产生了些许的恐惧。
世上最治愈的事莫过于亲手将一个身处阴霾的人拉出泥潭,而最残忍的事却不是单纯将一个人推入泥潭。
而是将泥潭中的人拉了出来,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得到救赎之时,却蓦得松开了手。
“你......这种事情,自己来了断不是更有纪念意义吗?”李婧冉情不自禁地避开了李元牧的目光,嗓音被风吹得稀散。
李元牧的眸光蓦得变得幽深了几分,但很快又将所有的情绪尽数掩盖得很好,指尖轻轻将铃铛摁入她的掌心。
“可是,我想要你的一份承诺啊。”李元牧话语间含着些许不明显的试探,缓慢地一字一句对她道,“承诺你不会轻易抛下我。”
「宿主,李元牧太聪明了,你千万别再犹豫啊,不然他一定起疑心。」小黄在李婧冉静默的时候都不禁有些焦虑地出声提醒。
李婧冉感觉自己的理智和情感变得十分割裂。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的犹豫是没有意义的,也明白她应该做什么,可那偏偏与她的情感背道而驰。
“是你先招惹我的,你怎么能再放弃我?”——她曾经在很多影视作品里看到过这句老掉牙的台词,如今才算是觅得其中一二。
心中的两根相绕的弦剧烈地拉扯着,让李婧冉在那一刻变得异常为难。
还有一丝微不可查地难过。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抬眸看向李元牧。
在清凉的月色中,少年本就纯净的脸庞更是被皎洁的光镀上了层朦胧的柔和。
他静静瞧着她,目光里没有丝毫的催促,只是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亮和柔软。
李元牧的眸子里闪烁着光。
李婧冉定定回望了他半晌,踮起脚,吻上他之前用另一只手掩住了他的眼眸。
她的气息落在他的唇,是微凉湿润的,仿若冬天的露珠自枝干上轻轻坠落,隔着淡纱落在了唇珠。
月光融融奏着沁人心脾的乐曲,如同高雅淡薄的七弦琴,将最轻柔的流淌月色织成了羽毛般轻盈的旋律。
她很轻地咬了下他的下唇,李元牧停顿半秒后,顺从地启了唇齿。
“咚”得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扔进莲花池时溅出的水花,又像是被月色蛊惑得发烫的如鼓心跳。
薄薄的光影轻柔地抚过在槐树下拥吻的两人,少年弯腰低下了头,搂着女子的腰深深吻了下去。
李婧冉,李婧冉,李婧冉。
李元牧偏过头缱绻地勾勒着她的唇,两人的喘息声在空荡荡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暧昧。
他吻着她,心中想的却是:
李元牧啊李元牧,他当真无可救药了。
李婧冉回到长公主府时已经是一更天了。
她先前没给人留过信,本以为长公主府中已经熄了灯,谁曾想回府后才发现四周皆是一片灯火通明,亮得宛如白昼。
厨房里的人来去匆匆,神色间都带着些许紧张,看到李婧冉后纷纷如鹌鹑般缩着头,就像是做错了事一般。
李婧冉眼皮一跳,看着众人面上的心虚和慌张,心底陡然升出了些不太好的猜想。
“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李婧冉拦住了一个手里端着墨绿液体的奴仆,微蹙了下眉。
奴仆吞吞吐吐半晌,试图隐瞒道:“回禀殿下,府上的公子们想吃些夜宵.......”
李婧冉望着灯开得雪亮的厨房,又瞧了眼几乎每个屋子都亮着灯的盛况,面色一冷:“你最好在本宫还有耐心的情况下,主动说实话。”
奴仆满脸难色,氤氲的热气熏得他脸色涨红,迎着李婧冉逼视纠结了半晌后,扑通一声跪下了。
他将手中的碗往旁边一放,连连磕头:“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
“府内今日新来了个厨子,原本谁都没当回大事,况且能入长公主府的厨子都是经过严密调查的,谁知........”
“谁知居然出了个漏网之鱼。”李婧冉替他说完了剩下的话。
“起来回话。”她淡声吩咐了句:“那目前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还好吗?大夫如何说?”
奴仆战战兢兢地爬起身,对她禀告道:“大夫说众公子是中了菌子的毒。”
李婧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的毒?”
“......菌子。”奴仆似是也觉得难以启齿,磕绊着道:“厨子在料理菌子上没那么熟悉,不知那类菌子要煮上许久,光是闻着味儿便出了锅。如今府中上下吃了没熟的菌子,都有些不适,便寻思着让厨房熬些热汤给公子们送去.......”
李婧冉分外无奈地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