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钰林听到“吧”时轻轻挑了下眉梢,温顺地朝她弯唇笑了下,并未言语。
他捻着语调轻声对她道:“您方才说会把我留下,难道都只是一时兴言吗?”
“自然不是......”李婧冉下意识接道。
她瞧见许钰林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忧愁,一副貌美温柔又好欺的模样:“可您连膝舞都不愿看了。您既对我没了兴致,那我继续留下也只是给您添的负担。”
李婧冉细细咀嚼了下这句话,总觉得茶香扑鼻,但偏生这茶香还格外沁人心脾,令人即使发现了他的小心思还是会佯装不知地照单全收。
她静默片刻,问道:“只是单纯的膝舞?”
他微笑颔首:“自然。”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警惕地追问道:“不做其他的?”
他温柔回应:“不会。”
她最后不死心地确认了一遍,直白地问道:“你确定不会对我上下其手?”
许钰林安静了足足有几秒,险些连菌子中毒的神色都忘了装,须臾才无奈地揉了下眉骨:“妻主,这应当是我要担心的吧。”
庭院之外,晚来风急,席卷过印着一串脚印的积雪。
裴宁辞手里捏着个包裹,里头装的是一些盘缠和先前就准备好的路引通碟。
一墙之隔,明沉曦的人已经在外头等候许久,凑近墙壁压低声音道:“裴公子,您到了吗?”
裴宁辞略了眼四周,弯腰捡了颗石子,在砖墙上轻敲了一下,示意自己已经到了。
接应者继而又道:“计划有变,不知为何我们的毒包被人换成了菌子,长公主府的府兵们没被放倒。”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造成长公主府大乱,随后趁乱从正门出逃。
如此一来,实操起来简单,而且李婧他们大概率得忙着料理府内的大小事务,基本上想起裴宁辞时都是次日一早的事情了,。
等到了那时,他们早就远走高飞,就像是一滴水流进了汪洋,谁也找不到了。
谁知如今一看,长公主府的府兵们有些都还活蹦乱跳的,从正门出逃俨然不可行。
若按原计划继续实施,那难免动作太大,因此必须得临时改变计划。
接应者思索片刻,在外墙问裴宁辞:“裴公子,您能翻墙过来吗?我们偷偷地逃。”
裴宁辞金眸中浮出淡淡嘲意,并未回应。
接应者似是也觉得自己的问题过于强人所难,人家一个大祭司,怎么可能会翻墙?
“公子,你退后三步,我翻进来带您出去。”
裴宁辞观望了下,他如今正在长公主府的北墙,长公主府大部分的公子都被安置在南墙,因此这边基本不住人,平日里除了打扫的奴仆也鲜有人烟。
如今入了深夜,四下也并无旁人,裴宁辞确认完后才退后了几步,将手中的石子掷向墙壁。
不轻不重的声响划破了黑夜的寂寥,石子击墙的下一瞬,墙外的接应者便足尖轻点,翻墙入了长公主府的别院。
接应者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仿佛能融入这漆黑的夜色。
他从腰间拎出玉佩朝裴宁辞示意了下,玉佩上的雕纹精致,刻的是繁复工整的“曦”字。
正是明沉曦的贴身玉佩。
接应者跟裴宁辞验明身份后,原本准备像扛大米一样扛着他翻墙,结果撞上裴宁辞冷冷淡淡的目光后,一时又犯了难。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转角处却传来了些许光亮,严肃的斥问声传来:“谁在那里?!”
身为一个大学时和云南室友共处两年的人,李婧冉最常听她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菌子不可能有毒!眼前发黑一定是我煮的方法不对!”。
她深受荼毒,险些信了这句话,直至此刻瞧见了许钰林的这副模样。
别人吃菌子是发疯,怎么唯独他是发......春呢?
许钰林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若是生了气也只是微笑不语,此刻的他却显得格外主动,就像是将平日掩藏极好的情绪尽数展露在了李婧冉面前。
他轻缓地起身,身段微微一扭,转身时月牙白的衣角微荡,银线绣着的水波纹在烛光下荡漾着内敛的光。
冷白的指尖勾过桌案上的细巧酒壶,许钰林的动作并非是李婧冉想象的那般柔美,而是极有韧性的感觉,一颦一笑都是异常优雅的。
就像是冷风吹不弯的松竹,身姿分外挺直。
许钰林的气质是温润的,但如今翻袖、旋转间却添了几分和裴宁辞有些相似的孤傲,颇有种孤芳不自赏的舞者清寒。
总之与李婧冉想的那种舞十分不一样。
只是许钰林的动作间分明没有刻意引诱,李婧冉却只觉心中微微一动。
人似乎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觉得唾手可得的东西就没那么惊艳珍贵。
许钰林本就生得貌美,先前总是一副任由采撷的温顺模样,虽令人身心舒畅有余,却很难有那种让人想方设法地要谋得他的内心悸动。
如今神色间敛了几分,反倒是多了些疏离的傲骨,挑.逗着观者的劣根性。
想主动靠近他,想一亲芳泽,想看这位自矜的舞者心甘情愿地谦恭拜倒当裙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