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让他臣服。
许钰林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沙漏,已经到了他和裴宁辞先前商议好的时辰,裴宁辞应当已经顺利出了府。
他见状便收了尾,微一侧身往李婧冉怀中倚,并未触碰到她,但自远处看来就好似眉眼清落的公子主动投怀送抱,侧坐在容貌艳丽的女子膝上一般,
许钰林靠近的那一刹,李婧冉鼻尖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清浅淡香,是偏冷调的清冽感。
浣纱白的袖子轻抚过她的衣裙,他一只手若有似无地轻触了下她细碎的流苏耳坠,在李婧冉侧眸时朝她微微笑了下。
许钰林另一只手中还松松捏着酒壶,为她斟酒时眸光也并未转向桌子,只依旧垂着眸与她从容不迫地对视着。
他手腕微抬,宽袖滑落露出冷白的腕骨,将酒壶倾斜些许。
浓红的酒液自银壶口如瀑般流淌,缓慢地斟满了斜口酒斛。
雪白亵衣与层层叠叠的浅紫宫裙,他轻描淡写的静态神情和缓慢流淌的动态,均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李婧冉不敢多看,目光避了些许落在桌上的酒盏。
杯中已经斟了九分满,她低声提醒他:“酒满了。”
许钰林漫不经心地回眸扫了眼,却丝毫没有放下酒壶的意思,潋滟的酒液依旧自曲线优美如天鹅颈的细细壶口淌着。
酒液不断流淌、蓄得更深,银白酒盏含不住的液体仿若在下一刻就要漫出。
液体满得在略出酒盏的平面凝成了微浅的弧度,就在几欲溢出之前,许钰林手腕转了下,原本倾斜的酒壶再次与桌面垂直。
冷白的指尖捏着大肚酒盏的细颈,许钰林稳稳地端起酒盏。
李婧冉眼睁睁看着灌到极致的酒盏水面轻晃着,心里都禁不住地紧张了几分。
就像是站在吊桥时的下意识生.理反应。
他将酒盏送至她的唇边,银沿在触至她的唇珠前停下,嗓音依旧是清润的温和:“妻主,请。”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但并未太久便被门外的喧嚣打断。
隐隐约约的动静传来,依稀有“逃走”“抓住他”等字眼。
李婧冉轻轻眨了下眼,抬眸瞧了眼许钰林,他唇边弯起的弧度却分毫未变,仿若未闻般一点破绽都没有。
她探究的目光在他脸庞萦绕片刻,随后凑上前些许,想先就着许钰林的手把这过于满涨的酒液吮去几分。
然而李婧冉都还没品到酒液的滋味,许钰林的手便好似因举着酒盏太久而承受不住地轻颤了下。
酒盏原本就倒得过于满,任何细小的动静都足以让里头的酒液敏感地溢出。
他动作间微颤的幅度不明显,但酒液却顺着酒盏的银口洒出。
两人身子本就挨得极近,酒盏横在二人之间,液体撒出时自是流了两人满身。
李婧冉洒到的酒液倒是只有零星一点,倒是只有裙子上沾了一抹红,但她的裙子本就是紫色,酒液染上去后倒是如同紫罗兰花丛中藏着的一枝梅花,别有一番雅致。
许钰林则比她狼狈得多,他方才手腕微微内扣,如今大半的酒液自然都湿漉漉地染上了他这身雪白的亵衣。
许钰林微仰了下脸,优美修长的颈子便一览无余。
微稠的红艳酒液滑过了他的喉结,深凹的锁骨处蓄了些酒液,剩下的尽数在他如宣纸般洁净的亵衣留下了深红的蜿蜒痕迹。
他神色间带着些许歉疚,微润的眸凝着她,边沾去她衣裙上的酒渍,边轻声讨饶:“妻主恕罪。都怪我,没想到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
看来他幻想出来的人设还是个笨蛋美人。
屋外的嘈杂声越来越乱,李婧冉却被许钰林的言行举止困在这方寸之间,全然没心思去在意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感受着许钰林假借清理之名越来越靠近她,他身上的那股幽香将她完全笼罩,把所有的新鲜空气都排挤在外,让她只能闻到他的气息。
屋外吵嚷繁乱,屋内静谧无声,唯有衣料的摩挲声和两人交叠的呼吸声。
李婧冉不知为何有些慌乱,下意识想躲避,侧过头想躲避,谁料许钰林却也恰好偏了下身子。
她的唇不偏不倚地蹭过了他裸.露的锁骨。
李婧冉感觉唇上有些湿润,后仰些许,目光滑落至他的锁骨处,发觉冷白的肌肤之上还沾着酒红的液体。
她无意识地抿了下唇,尝到了自他身上沾到的酒液。
甜的。
是色泽和红酒很接近的蔓越莓汁。
李婧冉的指尖不着痕迹地在裙摆处捻出了个褶皱,微微挑起眼,看向许钰林。
他似是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此时已经从她膝上下来,温顺地立于一旁,目光歉疚:“妻主,是我方才不小心......”
“你入府之前家住何方?”她出声打断了他。
许钰林微怔,虽不知她为何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但还是谨遵自己如今的这小可怜人设,柔声应道:“我从小就被卖给人牙子了,颠沛流离许久,幸得妻主垂怜才有了安身之所......时间过去太久,我已然不记得昔日家住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