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可悲又可笑。
他淡淡移开目光,被府兵们押回了府,心中波澜不惊地想:
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啊,她准备好入他的局了吗?
温泉水自玉漱中淅沥流淌,清澈的温热水液已经蓄了满池,正升腾着袅袅的氤氲水汽。
汉白玉砌成的琉璃池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淡淡的白雾混着角落处燃着的金炉香薰,让整个漱洗池都宛若仙境一般,奢靡铺张又美轮美奂。
琉璃池处处都蔓着淡淡的温潮,将雪腮熏出胭脂色的水蒸汽触碰到微凉白玉阶的那一刻,便静静凝成了细小的透明水珠,水汽湿润。
鸢尾精油的瓶盖被“啵”得一声挑开,淡色精油一滴滴落入温泉水中。
耳边是泠泠的水声,鼻尖是被熏发得格外醉人的鸢尾花香,李婧冉无端觉得空气闷得让她都有些呼吸不畅。
许钰林弯下腰,冷白的指尖在池水中轻搅了下,飘了满池的花瓣被他扰乱,露出清澈见底的泉水。
水池足有五米宽,分外奢靡浪费,李婧冉背对着入门处靠在池边,这辈子首次痛恨自己的视力太好。
好在许钰林分明站在相距颇远的距离,她却依旧能清晰地瞧见他冷白的指尖被水温熏得染绯,水珠从他的指尖缓缓坠下,修长纤细。
“妻主,水温是否还适宜?”他温声询问她。
李婧冉的里衣浸了水后半透地贴在身上,她伸手撩了下在温水中微湿的长发,并未回应,只微蹙着眉道:“你看这个水......”
“嗯?”许钰林不疑有他,起身走到她身畔,俯身凑近她问道:“怎么了?”
李婧冉的嗓音很轻:“这水是不是.......”
先前刚开口时的音量还依稀可辨,谁知她的话语却越来越轻,尾音湮灭在流水声中,轻得几乎听不见。
许钰林情不自禁地离她更近,眸光温和:“妻主,你能否......”
话音未落,许钰林却瞧见李婧冉眸中滑过了一丝狡黠。
他心中一紧,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中了她的圈套,正想要后撤时却已经躲闪不及。
她的指尖拉着许钰林的衣襟,用力往下一拉——
原本欲把他拉下水,谁曾想许钰林只是身子轻晃了下,却并没被她拉下水。
李婧冉微怔,原本坐在池中玉阶,如今干脆转过身,身子浮出水面,想再接再厉把他拖下来。
池水氤氲着缭绕的雾气,但若有似无的雾气却掩不住分毫,只是添了几分情趣般的朦胧。
李婧冉坐下时,池水漫过了她的肩,在花瓣的遮掩下倒也并无不妥。
如今她起身后,池水便只堪堪在她的锁骨下,半透明的里衣紧贴着雪肤,宛如一层朦朦胧胧的纱衣,撩拨着视觉神经。
许钰林的眸光极有分寸感地避开不看她,只是投向不远处仍在涓涓出水的玉漱,礼貌地提醒道:“您先别起身,容易着凉。”
李婧冉瞧见了许钰林的颈子泛起薄薄的红,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如今在他眼里兴许是“衣衫不整”的,轻轻眨了下眼,反而说道:“可以啊,那你下来陪我。”
许钰林弯着腰站在琉璃池旁,李婧冉浸在池水内,微仰着脸,染着蔻丹的细白指尖将他的衣领攥得发皱。
分明是自下而上,动作间却流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掌控。
许钰林微偏着脸道:“这于礼不合......”
李婧冉心中发笑:装,继续装。
她倒要看看,许钰林这“误食菌子产生身份认知错误”的事情还能继续装到什么时候。
她指尖先前已经在温泉水里泡得发烫,如今滑过他的皮肤时仿佛能将那种热意尽数转移到他身上。
骤差的温度令他完全无法忽视,浑身的神经都专注在被她触碰的那块肌肤。
温热的指尖滑到他泛红的脖颈,李婧冉用细腻的指腹暧昧地揉按了下他的喉结:“于礼不合?你跟着我回府时,没想过所谓的‘礼’是什么吗?”
许钰林纤长的眼睫极轻地颤了下,像是脆弱翁动的蝴蝶羽翼。
李婧冉分明瞧见了,但就是故意搓磨他,带着水痕的指尖上移,在他的唇轻轻摩挲着,直至将那颜色略浅的唇蹂.躏得色泽潋滟。
她满意地无声笑了下,继而又问道:“你给我跳膝舞时,怎么没想过于礼不合?”
水珠自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腕骨再次滴入池中,这细小的动静本该被涓涓水流声覆盖,但许钰林瞧着那坠落的水珠,却仿佛能清晰地听到那个声响。
“你故意将酒泼到自己身上时,怎么没想过......”
“妻主,”许钰林无奈叹息,眼神温软地示意她饶他一次,妥协道:“我听您的便是。”
李婧冉闻言,慢吞吞再次钻回水里,方才在冷空气中被冻着的肌肤再次被温暖的泉水滋养,舒服得让她每个毛孔都打开了。
她往池子中央游了些许,好整以暇地望着池边的他,微挑眉梢:“嗯哼,脱吧。”
许钰林今夜原本是只穿了身亵衣,但他思索到要侍奉她沐浴,特意回去添了件外衣,掩住了底下亵衣的狼狈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