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华淑。
严庚书先前在床笫间分外严肃地说想问她一个问题,李婧冉当时满心以为他是看破了她身份的端倪,谁曾想严庚书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你碰过裴宁辞几次”。
也是这个小插曲让她误以为严庚书并没发现她身份上的破绽。
不然,以他这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怎么可能忍住不问她呢?
事实证明,严庚书还真的能。
如今听到李婧冉的问话,严庚书也只是朝她笑笑:“不记得了。”
轻描淡写地带过,完全没有深究的意思。
严庚这副故作不在意的模样反倒是让李婧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倒情愿他逼问她,也好过如今的这副神态。
她头脑一热,张了张嘴,听到自己对他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严庚书低下头,望着自己和李婧冉相触的手。
她的手本就白皙秀气,而如今被他宽大且青筋分明的手一衬,更是显得格外小巧。
他沉吟些许,随后问她道:“你会背叛大晟吗?”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了李婧冉的意料。
她以为严庚书会问她是谁、问她的目的,总归是问些与她假扮华淑的动机相关之事。
谁曾想他抛给她的,却是这么一个空泛的问题。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摇头道:“不会。”
严庚书握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十分坚定地和她十指相扣,嗓音里多了几分慵懒:“这不就得了?”
晚风穿破浓稠的夜雾,温柔得拂起两人的发丝。
李婧冉瞧见严庚书在月光下微仰了下脸,本就英俊挺立的轮廓更显深邃,眉弓和鼻梁都高挺,可他的凤眸是温柔的。
他散漫地侧过脸瞧她,嗓音低缓却认真:“只要你不叛国,其他都无所谓。”
“我爱你,爱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容貌或身份。”
李婧冉觉得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为严庚书的“难得糊涂”,为他十足十的信任,为他给足她了的隐私空间。
她抿了下唇,那一瞬倏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李婧冉的眸光滑过他的眉眼,落在他眼下那颗泪痣,须臾才轻声开口:“怎么,不怕我其实长得很丑吗?”
开玩笑的揶揄,语调里却因心生触动而比平日里更缓了几分。
严庚书闻言也笑。
他执起她的手,温热干燥的唇庄重地在她手背落下一个吻,用行动表明了他的答案。
“怎么办啊,”严庚书学着她的语气,尾音上勾调侃道:“我可是个保守的男子。我既然都把身子给了你,自然就只能跟你了,你就算是再丑我也认了。”
“说句不吉利的,哪怕你出身贫寒、往后落魄、缠绵病榻,什么都好。”严庚书顿了下,眸光深深凝着她,用玩笑的姿态说出深埋心底的话,“我严庚书这辈子都认定你了。”
严庚书这句话仍是省去了一些字眼。
不论她出身贫寒、往后落魄、缠绵病榻,什么都好,他严庚书都早已将她认定为自己的妻。
唯一的妻。
只可惜他们兴许这辈子都无法成婚,“妻子”“爱人”这类有名有分的称谓都只能被不擅隐藏的严庚书深深匿起,不见天日。
倘若可以,他很贪心,不只想求和她这辈子的相知相遇。
他还想奢求与她的往后余生,与生生世世。
李婧冉当晚和严庚书洽谈到深夜,后来迷迷糊糊的都不知自己是如何上的床。
总之次日一早起来时,她发现自己被照顾得极好,里衣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外衣叠在床头,甚至连妆都卸了。
银药进来帮她梳头时,李婧冉悄咪咪地试探着问她:“昨日是你帮我卸的妆?”
银药轻柔地帮她按摩着头皮,笑着道:“奴婢可没有这个荣幸,是摄政王。他在府内待到了二更天才离去的,奴婢本想进来伺候您,摄政王却说您已经歇下了。”
李婧冉下意识蹙了下眉:“长公主府那么多空房,他大晚上的来回折腾做什么?”
银药作为李婧冉身边的大婢女,昨日自然也是向严庚书建议在长公主府找个空屋凑合下,莫要来回折腾。
严庚书却只瞧了眼屋内,拒绝了她的提议,只随口道:“本王若是要留宿,自然是宿在你们殿下屋内,这长公主府的空屋可留不下本王。”
银药当时便犯了难,她自是无法僭越地替主子决定是否要让摄政王留宿。
严庚书却也无心为难她,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边懒散地丢下了一句:“算了,本王怕瞧见她驸马心烦。”
银药望着严庚书离去的背影,却不禁在心中腹诽。
应当是驸马爷瞧见摄政王心烦吧,摄政王倒是丝毫没有“外室”的自觉。
这些话银药自是不会当着李婧冉的面说出口的,如今听到李婧冉的问句也只是笑着不语。
李婧冉原本也只是自言自语,说完后像是瞧见了什么,凑近铜镜细细端详了下镜中的自己,发现她的唇角有些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