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行忍耐着,尽力维持着嗓音的平缓,与她解释道:“当时是为了逢场作戏......”
“可是我先前在千机楼强吻你的时候,你也差点被我亲哭了。”李婧冉坦诚地打断了他。
她帮他回忆着这些难以言喻的瞬间时,神色间分外真诚,就像是在虚心和他请教什么问题似的。
许钰林隐忍地闭了闭眼。
他该如何同她解释,他并没有哭。
退一万步说,他就算哭了,也断然不是因为她以为的那些事......
他当时分明是有些说不清的心思,觉得她分明在吻他可却对他没有一丝感情......各种五味杂陈的别扭心思杂糅在一起,让许钰林解释不清,只能在心中声声叹息。
李婧冉全然不知许钰林这些难以言喻且只可意会的情绪,她犹在好整以暇地逼问他:“说点实话?”
许钰林缄默不语,李婧冉又拉长语调揶揄他道:“你再不说的话,我可就上手来试了啊。”
若放在以前,许钰林兴许会朝她微张双臂,以一副予取予夺的姿态笑着对她道:“试试?”
但现如今,许钰林抿了下唇,想到假明沉曦先前说的那些话,眼睫轻垂着低声道:“这好似不是友人间应当说的话吧。”
话音落下后,李婧冉的神色便微微僵了。
友人之间会说这等略显缱绻的话吗?
若是心无旁骛的真正友人,那或许会吧。
只是一句无心的调笑罢了。
只是一句话,仅此而已。
但他们二人之间着实算不上光明磊落。
像是分手后做回朋友的情侣。
与二人共同的朋友一起吃饭时,他们在人声鼎沸中小心翼翼地粉饰着太平,好不容易学会了怎么在人声鼎沸中淡定地笑着说一句“朋友而已”。
谁知只要一不小心,那些缱绻的情愫却总是在不经意间丝丝缕缕地透出。
就像是在夹菜时,当别人布菜时,下意识的一句“她对这个过敏”。
只要一个契机,努力伪装出来的平静表象就会在顷刻间被粉碎。
李婧冉偏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许钰林的这句话。
两人之间的空气是静默的,而旁边小屋子中飘来的闷闷调笑声将这份寂静凸显得格外突兀。
滴答,滴答,滴答。
凝了太久的水滴自水漏中一滴滴落下,本该被掩过的细微水声变得分外清晰。
李婧冉觉得心头有些钝,而许钰林心中的沉闷比她多上了百倍千倍,就像是在大冬天裹着被浸湿的棉袄,沉沉地把人往地下拽。
“二位,比赛开始了。”
隔门的通传声打断了这片粘稠到令人喘不过气的悒闷。
李婧冉轻轻吸了口气,并未与许钰林对视,起身往门口走,抛下了一句:“走吧。”
待她转身后,许钰林才轻轻抬了眼眸,注视着她背影的眸光中带着细碎的复杂情绪。
新婚晚会是个露天的场地,平面拔起的舞台被不透光的镂空帷幔一隔为二,帷幔外是面向观众席的男眷,帷幔后是一众的女眷。
李婧冉跟随着其他女子一同走到了帷幔后,扫视一圈后发现约莫有三十多个女子,心中便大抵有了个底。
主办方负责引领他们的是个笑容爽朗的雀斑女孩,浅棕的发色编成了粗粗的麻花辫,顺着脖颈垂下。
“亲爱的女孩们,我们这一轮的任务就是在帷幔上挑选一个顺眼的镂空洞,把手伸出去,然后就等着我们的白马王子来牵住我们的手吧。”
这既老土又熟悉的规则让李婧冉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就像是那种古老综艺项目,让情侣通过部位辨别对方,测试下他们能不能成功在人群中找出彼此。
她虽然在心中吐槽着这个主意的老掉牙,但还是配合地挑了最右边的洞。
旁边的女孩子还在笑着说道:“这么简单啊。我丈夫怎么可能认不出我的手啊。”
“确实是这样。”
话音刚落,雀斑女孩就促狭地自身后拿出一叠蕾丝手套:“如果光是这样,难度也不算高,我们特地给大家准备了手套。大家可以自行决定这一轮要不要戴手套。如果戴手套并且伴侣成功认出了你们,积分加倍;但同样的也会有更多被认不出淘汰的风险。”
“本轮以积分制为主,最终结果会加入观众的投票结果,请大家谨慎考虑。”
参赛的女子们一听,顿时一片哗然,方才还自信满满的她们也开始有些不确信是否要选择戴手套了。
毕竟积分加倍,听起来就很诱人,但积分是用来冲后期的排名的。如若第一轮都过不了,那都被直接刷下去了,自然连排名的机会都没有。
每个人的手都多多少少有些差别,皮肤的纹路,指甲修剪的形状,骨节的粗细,每一个部分都是不同的。
但戴了手套后,这些小细节都会被掩盖起来,难度瞬间就变大了许多。
就在众人都还在踌躇之余,李婧冉却难得当了次出头鸟,默默上前接过了一双手套。
姑娘们的目光瞬间都落在她身上,安静片刻后齐齐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