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原以为是这些日子伺候不得当,没曾想......”他轻嗤了声,“殿下这是有了新欢啊。”
李婧冉拢了下衣领,挑眉坦荡地回视他:“摄政王未免管得过于宽了。”
两人身子挨得很近,近到连一张纸都插不进。
他们均注视着对方,眼底却是同样的寒凉。
在焦灼的四目相对间,微凉的晚风轻轻吹拂,送来女子身上的馨香。
严庚书方才不察,如今却才蓦得惊觉这香味是如此熟悉。
清幽高寒,似兰似麝,无形中透着侵入骨髓的柔媚。
这香膏是他亲手调制而成,外头并无流售,也从未给任何人用过。
直至昨日,他亲手揉化了香膏,点缀于那名女子身上。
除她之外,别无他人。
严庚书看着李婧冉的目光一凌,从唇齿间一字一顿道:“......阿冉?”
第30章 报复
金锁玉石处处皆冷,红墙碧瓦困着出不去的可怜者。
湿冷的风夹裹着深宫里的凄厉叫喊,格外悚人。
李婧冉听着严庚书口中唤出来的“阿冉”,只觉手脚皆冰凉。
她虽知自己身上染着他熟悉的气味,但这都已经过去了一日一夜,况且她还换上熏了龙涎香的衣裙。
严庚书是属狗的吗,居然还能辨认得出?
李婧冉心里绞尽脑汁想着对策,面上却只冷了神色,拿捏着语气道:“本宫的小名岂是你能叫的。”
她自认这个反应没有任何问题,毕竟从华淑的角度来看,她并不认识舞姬阿冉,听到这两个字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误以为严庚书是在唤她。
果不其然,严庚书眼眸中的犹疑似是消散了几分。
毕竟按照小黄先前提供的信息,人/皮面具在大晟并不盛行,知道它存在的人也寥寥无几。
如若是个从未听过易容术的人,他看着两个外貌气质截然不同的人,自是无法从她
他同样言不达意地随意应了句:“殿下在床笫之间,倒是不曾与臣计较这么些许。”
要论起严庚书与华淑长公主之间的事,那着实坎坷又极其嘲讽。
昔日被卖进秦楼楚馆之时,严庚书曾卑躬屈膝地匍匐于地,却仍守着最后的底线。
然而严庚书相貌俊美,虽然并不是大晟盛行的温润君子相貌,不论是那勾魂摄魄的泪痣还是硬挺的轮廓线条,都透着种危险的妖冶。
换言之,光是看容貌,便觉得这男子势必会不安于室。
在这君子之风盛行的地方,严庚书这类俊美到近乎妖孽的长相就像是罂粟——是女子羞于承认,心底却忍不住上瘾般迷恋他的类型。
老鸨瞧着严庚书这张脸的那一刻,便断定他会成为她最挣钱的摇钱树。
严庚书性子刚烈,老鸨也并未放在眼里。
她见过的落魄贵公子太多了,每一个都如严庚书这般洁身自好,刚烈得可以去给他们立个牌坊。
然而,在她的调教下,他们一个个儿还不是妥协了,亲手脱下自己的衣裳,伏于男男女女身下承欢?
老鸨漫不经心地吩咐人把严庚书饿了整整两天,而后又把他捆起来毒打了一顿。
老鸨再次入门之时,严庚书侧倒在地,双手被反剪于身后,那张俊美的脸庞贴着肮脏的地面,唇角淤青带血。
老鸨俯下身,单手捏着他的下颌,笑吟吟地问道:“如何,严大公子可想清楚了?”
严庚书当时的眼神,让老鸨直到临死前都无法忘怀。
严庚书明明是任人刀俎的境地,却丝毫不让步。
他双目血红,分明通身狼狈,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是狠戾与决绝。
两日滴水未进令他的嗓音干涩得分外嘶哑,严庚书的每个字重得仿若泣血:“我、不、从。”
老鸨当即便恼了,她捻着兰花指,尖声道:“你还真当自己仍是那严家大公子呢?”
“我告诉你,进了我这个门,就没有活人能干干净净地出去!”老鸨狠狠踹了他一脚,俨然被气得不轻。
严庚书本就身受重伤,被如此凌/虐后更是蓦得偏头,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地上的男子衣衫褴褛,面庞苍白,沾了血的唇却格外饱满艳丽,湿发还凌乱地贴在他的脸庞,在俊美中糅合了一丝脆弱感,愈发诱人。
老鸨胸膛剧烈起伏着,好一会儿才消了气,瞥他一眼刻薄道:“要么乖乖当你那千人骑的骚/货,要么死。听懂了吗,严大公子?”
严庚书当时紧绷着下颌一言不发,老鸨自是无心在他身上多花时间,只是对龟公吩咐道:“给我打,打到他点头为止。”
只是老鸨万万没想到,这本该是矜贵世家公子的严庚书却始终都没松口。
她尽管不甘心,却也不乐意放弃这么一棵摇钱树,一咬牙便让人把他迷晕了送上贵客的床。
谁知不过须臾间,贵客却捂着耳朵闯出房门,指缝间鲜血淋漓,咆哮着道:“这就是你们永春楼调教出来的人!”
从那之后,老鸨就彻底死了让严庚书侍奉贵人的这条心,只逼着他在生死契上摁了手印,权当最低等的囚奴。
楚馆这等烟花之地的阶级分化最为严重,地位最高的自然是老鸨,其次便是姑娘少爷们,再来就是伺候他们的龟公,而在最底层的便是被当成人形沙包的囚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