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立马眼睛咕噜噜一转,“别看爹爹现在命不久矣,你贴在他耳边说娘亲有危险他立马能活,信不信?”在谢允廷懵懵懂懂的视线里,呦呦循循善诱,“所以我们一大家子一块去边塞投奔娘亲,有娘亲在保准爹爹没事。”
谢允廷目瞪口呆,觉着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半天没反应过来,傻愣愣道,“拖家带口去边塞么?路上这样颠簸爹爹会不会更醒不过来。”
“磨磨唧唧犹豫不决,你真不像我弟弟。”呦呦神气地站起身拍着胸脯,“听我的,现在府里面能主事的就是我们,我们去命令清然 ,他敢不从?”
“噢。”谢允廷似懂非懂拉着呦呦的小手,乖巧颔首。
当初
晏霁川看眼几乎原封不动端出来的饭菜, 表情凝重,“都是她最爱的东西,小五怎又不动筷子?”
“宋五姑娘这几日吃的都少。”阿九叹口气, 提着食盒离去。
晏霁川透过帷布去看在帐篷内的宋锦安。少女垂着脑袋, 捧着书册涂涂改改,每每他来,对方都是如此忙碌的姿态。分明边塞素来战事不吃紧,她主持的锻造坊也尚未投入到紧张的锻造中。换而言之,他觉着对方在不自觉找事做,好似来打发某些念头。
“要不要出去走走?听说边塞也有很多有意思的习俗。”晏霁川故作轻松挑开帘子,冲宋锦安打趣。
营帐内一身鹅黄色的宋锦安放下手头东西, 抬眸看向身量修长的晏霁川,“近来我忙得很, 改日罢。”
只是这回晏霁川未像以往那般直接走开,而是正色道,“小五,你到底在忙甚么?如今边塞需要你日以继夜的忙碌么?”
“防患于未然。我只是不想等战事来袭再手足无措。”宋锦安未应对他话里的咄咄逼人,反而不动声色将这个话头又推开。
“小五!”晏霁川急喝声, 上前半蹲在宋锦安跟前,仔细凝望她清减的脸, “你在自责误杀了谢砚书是不是?”
“不是误杀。这本就是——”宋锦安声音一顿,忽自个也不知那场死究竟算甚么。
“圣上若要追我的责, 我自会认罪。”宋锦安面上重新归于平静, 信手翻着书页。
晏霁川怔怔看着她半晌, 嘴里苦涩, “小五,你若难受便哭出来。”
“我应当难受甚么?”宋锦安淡笑。
晏霁川凝噎, 起身,在将要离开时侧目,惘然,“小五,你骗不过自己的心。”
随着晏霁川出去,宋锦安沉默瞧着桌面的图纸。
帐篷上系着的草药香囊一晃一晃,散发出清幽的香气,遥遥曳在空中。
远处小士兵等着晏霁川离远才拿着信进来,规规矩矩朝宋锦安行礼,“宋五大人您要我查的东西已经查清楚,那日城关处的确有异样,据附近村民说,他们见着些奇奇怪怪的黑管子,我照他们的描述画了画。”
宋锦安接过画纸,指尖一颤。这模样怎像极火炮?
“还有呢?”
“那些刺客的痕迹消失得很干净,非要寻的话疑似是往边塞这侧,极有可能是大黎的人。”
闻言,宋锦安眉头锁得更紧。大黎素来是大燕的手下败将,怎有胆子去燕京行凶。况且大黎没道理千里迢迢只为设局杀她,从何处想都是得不偿失。即使忌惮她在兵器上的才能,如今火炮设计图已上交,再来刺杀岂非迟了许多。
她边想边习惯性拿纸笔勾勾画画些线索,问道,“线人来报,大黎的动静如何?\"
“未听到太大风声。”
宋锦安笔尖一顿,交代句,“再探探。”
“是。宋五大人您要去哪?”
宋锦安言简意赅,“去李将军那看看。“
她起身往外,发觉现下的天真是冷到难行,不由得拉紧兔毛披风。路上冰雪堆积,非要叫士兵们扫出一条道才好走路,不若是脚滑难行。李将军正在帐篷内和下属说着边塞的布防,见宋锦安来稍抬手打断下属的话,客气问道,“宋五大人所为何事?”
宋锦安对营帐内诸位大人都一一行礼,落落大方坐在下首,看向上位,“我来是想问问李将军,边塞近来可有异动?”
“他们素来人多地少,且各方工艺都远不如大燕。即使有贼心也不见得有贼胆。宋五大人突然问此,是否听到何风声?”
宋锦安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只略略沉吟,“先前派来刺杀的我刺客,我狐疑是大黎的人。然,想不通为何会对我下死手。”
李将军的神情也严肃起来,思忖着,“你近儿莫担忧,我暗中派了四人保护你,决计不会出现先前的状况。“
宋锦安忙起身行礼道谢,“多谢李将军相助。”
“不必如此客气,当初我等一齐在南部作战的友谊我可是都记载心底。”
“将军重情重义。当初南部之战多亏各位相护,若有机会,我还想着回南部去谢一谢薛大人、锻造坊的朋友们,还有位帮我不少的见石。”
“见石?”李将军神情古怪,“你还不知见石是何人?”
话落,宋锦安脸上笑意一顿,轻轻道,“何人?”
“见石倒过来念,石见便是砚。除去谢砚书,还能有谁。当初薛大人同我说道这事时我也觉得太胡闹,不过谢砚书一代人才如今死的——”提到这,李将军觉着有些过于妄议死者,便只别开话头,“你这些日子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告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