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廷不明所以望着宋锦安,“宋五姐姐,你是不再授课了么?“
“是。”宋锦安冲谢允廷笑笑,“我先走了。”
“阿锦——”谢砚书开口,面上挂着瞧不出异样的一贯清明,内里心尖攥紧,“小满很是想你,你们可以去茶楼聊聊。”
宋锦安目光沉沉,半响后扬唇,“好,谢大人一道罢。”
收拾得干净的小茶楼里,宋锦安哄着谢允廷去外头找木块玩,扭身坐在谢砚书对面。
墨色石桌上呈着几支漂亮的茶盏,宋锦安面无表情看着谢砚书。几日功夫,他竟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谢砚书垂着眸子沏茶,“小满问我你去哪,我想着你记挂他,往后同以前那般授课也是可以的。你若担心我的纠缠,我——”
“谢砚书。”宋锦安推回谢砚书递上的茶,那茶水稍溅出两滴落在谢砚书白皙手背,瞬时红肿起两个小泡。宋锦安看眼,对着那泡慢慢道,“你好似夸过我聪明?”
闻言,谢砚书手掌同叫茶水烫到般收回,却阻不住宋锦安的话。
“既然知晓我聪明,为何耍这些小把戏。还将小满牵扯进来。”说到后头,宋锦安神情冰冷。
她站起身,看也不愿多看谢砚书眼,”我是小满娘亲,我爱他疼他。但是你觉着这样我便会委曲求全答应同你回去?谢砚书我告诉你,我宁愿做个不称职的母亲,也不愿多同你相处一日。“
那不留情面的话刀子似扎得人心头几个窟窿。
宋锦安只觉得身后茶盏生捏碎了只,却半分停留的意思也无。撩起的玉珠帘子便一阵阵晃悠,撞击出清脆的铃音。
清然远远见着宋锦安走了,才进屋,讶异见着谢砚书徒手捏碎个瓷杯,虎口处全是碎片刺得伤。
“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宋,阿锦小姐总要有些时日想分明。”
“是么?”谢砚书低头瞧眼宋锦安坐过的地方,冷清得厉害。
“是。”清然咬着牙硬扯,“阿锦小姐现下心中带气,自然不会多理会您,等日后,阿锦小姐反应过来心中爱慕的是谁,自来会同意您的。”
“爱慕谁?”谢砚书稍侧目,面无表情盯着清然。
清然头皮发麻,“不是您么?”
谢砚书忽的想起晏霁川,那个叫阿锦允许陪在她身侧的人。猛地,他心跳得极快,喃喃,“晏霁川,常穿青衣?”
“是。”清然身为暗卫自然对此了如指掌,“晏霁川不仅常穿青衣,还最爱故作风流配枚雪白玉佩,做作得很。”
“还有呢——”谢砚书舔舔干涸唇瓣。
清然不明所以谢砚书对晏霁川突如其来的关切,还是本分答道,“有几分文采,常念叨做什么救万民于水火的清官,切,分明是个手不能提的病秧子。”
“他是不是很像一个人。”谢砚书缓缓拾起破碎的瓷片,块块拼凑好。
清然心下茫然,脑海中闪过千万个名字,却找不出同晏霁川像的,便试探道,“像谁?”
“我。”
登时,清然静默。眼稍稍从谢砚书身上转过。平心而论,半分不像,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生人勿进。
“阿锦愿叫晏霁川陪的,却不叫旁的张三李四,不过是晏霁川肖我。青衣,从来是我少时穿贯了的颜色。”谢砚书只觉攥得不能更疼的心总算能喘口气,“阿锦是欢喜我的。一定是。”
清然没吭声。
谢砚书垂眸看向身上万年不变的玄衣,“去成衣铺,将最好看的青衣给我买回来。”
***
阿九指着那青衣身影讶异,“这是谢大人?他怎么——”说了半天,阿九想不通拿甚么来形容谢砚书这一身青。
眉如墨画,矜贵无双。好看是好看极了,偏那周身凌厉冷意叫人难以靠近。
晏霁川拧眉,随即轻笑,“谢大人既然也在,正巧我们也要去茶楼内等着小五,一块进去罢。”
说着,主仆二人朝茶楼内去。
今儿雅韵茶楼是少男少女的吟诗宴,来作判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夫人,因而见着谢砚书从最初失神后也反应过来。忙迎他上去。
谢砚书稍侧目看着清然,“阿锦何时来?”
“属下打听到阿锦小姐迎了人邀约,是会来做客的。”
得到答复,谢砚书孤身坐在最外侧。
下首小姑娘拿团扇半遮面,悄悄打探。那谢砚书长身玉立,端的是清隽卓然,实乃燕京一等一的好皮囊。若非他为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久久不肯成家,倒真是燕京闺秀的梦中情夫。
“你瞧,谢大人穿青衣真好看。”
“就是就是,是谁说谢大人只能穿深色?”
“你们这些个见异思迁的,不是前些日子才夸晏小侯爷的青衣好看么?”
几人笑闹间竟真见着晏霁川也迈入。偏也是身青衣,细看,款式还颇为相似。
“你瞧——”
“青衣贯常见,这有甚么?”
“都是那料子,你细看。”
晏霁川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未听到,将谢砚书的衣衫收入眼底,笑着走进,“谢大人这身衣裳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