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起水,小章鱼就滑进她的掌心里,舒展身体,伸展开几条触手,用湿漉漉的可爱触腕抱住她的指尖。
楚娇娇忍着笑意,抿起嘴,伸出一只手指戳戳它,它就像一朵花似的,贴在她的指尖顺着洋流的方向打转。
“林恒,谢双安,你们看。”她伸手拢住小章鱼,“浅海怎么会有章鱼?它还好小。”
林恒和谢双安也伸出手,前后夹击,想抓住小章鱼,但章鱼一下子就躲进了楚娇娇的掌心里——虽然它小小的脸看不到任何表情,但莫名地,就是可以从它的动作里看出来,它不喜欢他们,只想跟楚娇娇贴贴。
楚娇娇笑起来:“欸——别动。你们吓到它了。”
谢双安哼了一声,直接越过小章鱼的身体,握住了楚娇娇的另一只手,冲着章鱼摇了摇,像是在说:我不稀罕章鱼,握住娇娇手也可以。
林恒不去掺和谢双安的幼稚举动,他好脾气地收了手,没有再去讨嫌:“章鱼是深海鱼,但涨潮的时候也会被海浪冲到海滩上。”
楚娇娇点点头,小章鱼紧紧地贴着她的掌心,即使她把手从海水里拿出来,它也不肯离开。
“你想带它回家吗?”
楚娇娇摇头,把掌心里的小章鱼拿出来,放回了海里。她不能养它,而且也没有条件养它。
林恒看了章鱼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那走吧。”他一边转移话题,一边牵起她的手,“想好今晚吃什么了吗?”
楚娇娇被他牵着往外走了几步,回头去,正好看到那只小章鱼还在原地。小小的透明身体顺着海洋飘着,触手都收在了一起,黑豆似的眼睛好像还在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是错觉吗?章鱼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但不等她细看,身后的谢双安也不甘示弱地牵住了她另一只手,从身后走上来,遮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那只奇怪的小章鱼。
“我也会做饭。”谢双安还惦记着那个“谁贤惠”争论,开口道,“今晚我来下厨!娇娇,你点菜。”
楚娇娇有些吃惊,林恒笑着问:“像你们这种有钱人家不都请保姆吗?大少爷也会做饭?”
“别看不起人了。”谢双安说,他抬起下巴,露出高傲的神情,像个大少爷——会做饭的大少爷,豪气地说,“你们只管点菜,我什么都会做。”
三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码头,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了人头攒动的码头里。
没有人注意到,在清澈又深不见底的海面下,在人声鼎沸的码头下,悄无声息地伸出了一只比整个码头还大的触手,像一团巨大的阴影……
触手卷起漂浮在海浪上的透明小章鱼,沉入了海底……沉入了深邃的,没有尽头的海底深渊。
……
回到车上,杜远生还在昏迷之中。
林恒开车,看到楚娇娇的视线,轻描淡写地说:“明天会醒的。”
楚娇娇点点头。她相信林恒下手是有分寸的,从身后捏人脖颈很容易致人死亡,林恒能让杜远生昏迷,说明他对力道的掌控很精准,这样的人说什么时候醒,那就是什么时候醒了。
到了林恒家之后,谢双安把杜远生拉去了房间里,把他放在床上让他躺好睡一个晚上,楚娇娇希望他明天起来时意识能清醒点,不要攻击其他人,不然林恒恐怕还得让他接着昏迷……
林恒特意帮楚娇娇把行李搬到了门口,跟她打了声招呼,才进厨房处理食材。
楚娇娇把行李放在客厅,抹了把汗坐下,有些奇怪——屋子里除了谢双安和林恒的身影,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安安和孙云去哪里了?不是让他们在屋里等他们回来吗?
其他屋子都开着门,只有昨天晚上她和安安住的那一间关着门,难道安安还在睡觉?这都马上下午六点了……她不会睡了一整天吧?
楚娇娇走到紧闭的门外,敲了敲门:“安安?”
屋子里没有人回答她,似乎是没人的样子。她更奇怪了,微微推开门:
“安安?你在睡觉吗——啊!”
“嗯……哈啊……”
“嗯……”
暧昧的声音从屋里泄露出来。
楚娇娇几乎是呆立在原地,看着屋内白花花的肉体交缠。
昨晚她还在睡的床上,现在躺了两个人——不对,是一坐一卧,安安的脖子靠在床侧,头发掉出来散在雪白的床单边缘,随着身体起伏在空中摇摇晃晃,她穿着完整的衣服,只有短裤被褪去了一些。
而伏在她身上的人……也很眼熟……不就是孙云吗?!
他们……他们怎么……怎么……
楚娇娇的脑袋一下子宕机了,她的视线好像被安安的眼睛勾住了——安安倒在床边,眼睛瞪得很大,雪似的眼白里爬满了血丝,那双黑色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微微地变了色,变成了深邃的深蓝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翻涌不息的大海。
但楚娇娇一片空白的大脑,突然浮现出渔船上那只死亡的章鱼的眼睛。苍白的,老旧的,莫名其妙的……她觉得它们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