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近乎一同长大,足够了解彼此的习性喜好。所以陆行川十足的信任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他看成是敌人……
结果,千防万防,恰是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人,成为了漏网之鱼。
宋辞面对着愤愤的陆行川,不自在地将目光交错开。
叫他这么一说,宋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在外人眼里似乎确实有些双标。
她对萧承钧的感情旁人是不知道的,只笼统的将他和陆行川都称为“朋友”。
那朋友和朋友之间,她怕伤害其中一个,却不怕伤害另一个……这也难怪陆行川发火,尤其他还那么明目张胆地表达过对她的爱慕。
可归根究底,朋友也好亲人也罢,人心总是会有所偏向的。
早在清晖镇初遇,余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宋辞都因出手搭救和明朗的性子,对陆行川心存好感。
渐渐的,她懂得那不是所谓的爱情。
欣赏一个人,感激一个人,喜欢和他相处……这并不等于就想与他结婚生子,共度余生。
反之,萧承钧那么冷淡,那么讨厌!她却能从他身上体验所有的幸福,憧憬,甜蜜,甚至妒忌。
所以,不管外人怎么想怎么看,在宋辞的心里,萧承钧和陆行川是不同的。
她可以接受萧承钧的帮助,感激且珍惜,但换成陆行川,她会觉得受之有愧,倍感负担。
“我,我……”宋辞低下头,无措地搅动手指:“不是那样的……”
更叫人难受的是,她无法坦诚地说出真相。
倒不是想吊着陆行川,跟他藕断丝连……而是宋辞无法在这种关头说出她喜欢萧承钧。
毕竟,在这段很有可能是单相思的感情中,谁先坦白,谁就先会遍体鳞伤。
他是否也喜欢着她?是想玩玩还是动了真情?
他为什么一直不愿意与她见面?受形势所迫?还是故意疏远?
他家里给他安排了怎样的亲事?如果她真的愿意嫁给他,会不会只能当个妾室,与旁人共侍一夫?
……这些,宋辞不得而知。
所以她只能咬牙硬撑,绝不能透漏半点情谊。
陆行川却不管那些,他抬手不由分说地一挥:“好了!你接受了他的食肆,必须也接受我的冰块。我即刻命人运送过来,你有什么新想法,尽管着手去做就是了!”
“可……”宋辞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将将吐出一个字符,就被陆行川打断:“我会单独留出京郊的一整个冰窖,里面的冰专门拿来供你使用。”
“我……”宋辞再次开口。
陆行川继续打断:“好好!就当我借给你的!等你的冰窖造好了,每年还我几块,这总行了吧?”
“……”宋辞唇齿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且诡异。
半晌,陆行川打破僵局:“走,我带你去看看,你亲自挑选要用哪种冰。顺便再了解一下冰窖该怎么建,建在什么地方。”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盛情难却。宋辞感觉如果她再推辞,两人非得大吵一架,闹得恩断义绝。
她点点头:“好,那就多谢陆公子了。”
“对了。”
“陆公子知道哪里有售牛乳吗?”
陆行川此人心性坦直,像小孩子一样。见她接受了帮助,虽然是他强迫的,但仍然觉得自己再次得到重用,立刻将埋怨抛到九霄云外。
“牛乳?还是乳酪?”
“侯府厨房的采买应该知道,等我回去给你问问。”
“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宋辞恬淡笑笑,柔软红润的唇一开一合,清甜脆落的声音应声而出:“制作奶茶,还有酥山。”
——
他们两个还都算是比较务实的人,甭看平时吊儿郎当,遇到正经事绝不含糊。
赶着话音刚落的热乎劲儿,宋辞随着陆行川动身前往京郊查看冰窖,顺便运送来第一批,用作她制新的试验品。
临走之前,宋辞询问盼盼要不要同去。
何盼有意跟着涨涨见识,可看了看那登对的一双男女,若自己夹在他们中间,一定显得大煞风景。
她抿抿唇,笑称自己怕热,终还是选择留在了食肆。
此刻正值晌午,屋外烈阳高照,热浪席卷,任谁也不会怀疑她理由的真假。
待那两人离开院落,何盼独自穿过半个食肆,回到宿眠的客房。
“呼!”长叹一口气,四下环顾。
这里的确奢华至极。
纵使她没去过皇宫,但她料想,应该也不过此般吧?
“小辞她……命还真是好呢!”
“有了小侯爷尚且不够,竟还有人接二连三的跑过来献殷勤!”
“人与人之间,有时真是没法比。”
暗自感叹着,楼下传来熟悉的爽朗笑声。
何盼走到窗边,向外探出头。发现是侯府的人在下面备好了马车,卑躬屈膝恭恭敬敬地静候主子登车。
陆行川笑意盈盈,俊朗的面庞在正午日头的映照下,坦荡灿烂,仿若散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