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讲完,伙计们被点醒,联系起前后,纷纷感叹宋辞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竟能有如此老道高深的经营之道,无不佩服。
余后,食肆到了开张的时辰,大家感叹着赞扬宋辞,彼此凑在一起谈论着离开议事厅。
齿轮转动,各自归位,该招呼食客的招呼食客,该算账的算账,该烹制的烹制……常少安则是去宋辞书房取来秘方,马不停蹄地送去给各家。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宋辞对外宣称自己落马的伤势好差不多了,也开始钻研起即将上新的点心。
没两日,她那在朝廷的“熟人”终于闲出空当,来食肆与她见面。
寻到宋辞时,她正坐在烤炉边的矮凳上,靠着墙翘着脚,手里端着一卷书。
火光摇曳,在她的脸上映现出跳跃的暖黄。
小丫头青丝束起,利落的一袭衣着,显得清秀且干练。
萧让尘不忍打扰那安静美好的场景,倚在门边含着浅笑,静静注视。
她看了两行,抬眼关注饼干烤的怎么样了,余光瞥到他的身影,吓得手里书卷差点掉了。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他这才离开门框,走进去,来到她身前:“听说,有人挨欺负了?”
“谁啊?”
“不知道。”他故意道:“只听说有人的秘方被偷,还被别人抢先一步使用。”
宋辞抿抿下唇,拉长嘴角,眼睛轻飘飘翻他一眼。像是不满,像是赌气,也像是在撒娇。
“要不要我出面,替你争个公道?”
“别!千万别!”宋辞连忙晃了晃书卷:“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无可奈何,站起身与他对视:“那不一样!”
“我说了,我要成长,不想当被你护得滴水不漏的废物,这种小事我能处理,还不至于劳驾到你!”
萧让尘点点头:“我听说了,你的做法很果决,效果很好。现在不单是她,整个京城都盛行起了这方子,并且回馈说滋味口感个个比她的醇厚浓郁。”
“眼下风向大变,都说津津食肆能做出的东西,旁人做不出。而归香居做出的,人人都能超越。”
“简而言之,她还是比不过你。”
宋辞笑笑:“嗯,先说去吧,等过几天,我能做出的东西,旁人也都能做出来了。”
“那不一样。”他宠溺赞赏地看着她:“这次,归香居在前,众商户在后,唯有你没有参与其中,外人并不知方子是你给出去的。可你要联合各地商户共同致富,这可闹得人尽皆知。”
“若事成,不仅每年多出数十倍的收益,还让举国上下都知道出自你手吃食的精妙之处,可谓名利双收。”
“我的小辞,真厉害。”他看她的目光,恨不得把她吞进肚子里,到最后克制再克制,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对了,前些天你让人来问我关于宋家的事,我查到了。”
萧让尘百忙之中,还是差人去探听宋然出现在二皇子府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二姨娘下狱病死在牢里后,萧让尘宋辞,钱婆婆宋韵宋锦一干人等也相继进京。
没过许久,二皇子府找到宋家余下几人,威逼利诱,让章公子牵头,带着宋家全家老小一道进了京。
他们给章公子在朝中谋了个小职,平素几十上百两的供应宋姝花用。另一边推脱给宋贤宋然找最好的学堂,甚至还说要帮二姨娘翻案,洗白冤屈。
所有人当中,唯一不好过的就是宋朗山。
想他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师傅,工艺出众,深受十里八乡信赖,手下学徒一批又一批,算起来几十不止……到了京里失了主顾,丢了用具,成为废人一个,整天在院子仰人鼻息,过得是郁郁寡欢。
“他一向当家作主惯了的,沦落至此,也实在可怜。”
萧让尘却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回想当初种种,能进京安稳度日,他命够好了。”
“与其担心他们,不如多想想你自己。你以为二皇子是什么善类?平白找来他们好吃好喝的养着?”
“将来,你和宋家人难免有一战,你得做好准备,谨慎应对。”
宋辞点点头:“我明白。”
身侧,火光依旧燃得欢快,木柴噼啪作响,令周遭逐步升温。
对视间,情正浓时,萧让尘替她拨了拨垂下的碎发,低声道:“再有几天,就是中秋了……”
“嗯。”
“中秋过后,便是陆家与蒋家结亲的日子。”
“哦。”她视线移开:“那又怎样。”
“我自然是要到场的,你呢?要随我一起去吗?”
“我?”宋辞重新看了回去:“我去做什么?”
萧让尘佯装吃味:“舍不得看他娶旁人?伤心?”
“嘁。”她撇撇嘴:“我才不会呢。”
“不过,我确实挺为他可惜的。”
“他为人明朗善良,聪慧富有才华,还曾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我和他并非男女之情,但我仍然希望他能有一段如愿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