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瑶顺着方向看过去,车身马上就要超过他离去。
他穿着一件单薄夹克,目光在周围环视,看起来很紧张焦急。
“要让他上车吗?”余欣在安静的车内突然开口。
夏伟绍和聂丽娟同时看向她。
隔着一层薄薄车玻璃和熙熙攘攘人群,他们如同两条注定平行的线,一旦脱轨再也重叠不了。
就像现在她看着他,他也没回头一样。
夏知瑶的眼泪一滴滴往下流,闷声哭着,“不用了。”
他们要逃去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没必要拉着程维颠沛流离。
就让过去的人和事都过去吧。
白色面包车融入川流不息的街道尽头,很快被车辆人流掩盖的消失不见。
夜色降临,霓虹灯依次亮起,点缀黑不见五指的京港市,这些亮色绚烂的装点了繁华都市。
不同于外面的五颜六色,白炽灯单调的医院气氛凝重,脚步声井然有序地沉闷响起。
就在半小时前,等在洗手间门口的保镖凭借多年经验察觉出异样,找了护士进去查看。
最后结果大出意料,洗手间里并没有夏知瑶。
保镖魂都差点吓没了,立刻让人去查监控,同时把情况汇报给了老板。
昨夜跟夏知瑶的那一场针锋相对,程北谦伤到了胸腔伤口,昏过去一次,如今稍微一动就撕扯得疼。
他躺了整整一天才稍微有力气坐起来,他能听清保镖在说什么,但耳朵一直嗡嗡地响。
直到另一位保镖进来汇报监控查询的结果,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程先生,并未查到夏小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不过7点15分有保洁员推着垃圾车出来,很大可能是藏在车里......。”
又有保镖进来汇报:“夏伟绍夫妇不在风华里小区,我们查到7点半有两名陌生男士从他们屋里离开,查的消息是这两人是好吃网的外卖员,跟人做了交易,替换夏伟绍夫妇离开。”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一场蓄谋已久周密的逃亡。
程北谦气笑了,“夏知瑶,好,很好很好。”
他想把整间屋子的东西全砸了,但这副没用的身躯动也动不了,车祸后积压的戾气直往头上冲,黑眸像是染了血一样。
“没用的废物!”
保镖们静若寒暄,屏息不敢抬头。
程北谦用胳膊终于撑起自己站起,微扬着下颌,沉戾道:“去给我找!翻遍京港市也给我找出来!京港市找不到,天涯海角也给我找到!”
这话一说完,像是耗尽他所有力气,一阵天旋地转。
程北谦重重摔倒在地,身躯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医生!医生!”
眩晕感再次袭来,他躺在地上看到来来往往的脚,有人把他扶起,有人翻他眼睛。
他强迫自己不要晕倒,但身体的疼痛和心口的撕裂让他感到痛苦不堪。
身体的痛他能忍受。
可只要一想到夏知瑶逃走了,可能再也找不到,他感觉心口好像被人深深剐了一角,空荡荡的。
-
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京港市南站,路上余欣按照身份证上的照片稍微给夏知瑶改了下妆容。
她眼尾处是开着扇形往上稍微翘一点,但证件上的女孩眼角是往下拉的。
短时间找三张证件,只勉勉强强找了个相似度只有百分之40的。
女生爱化妆,本人跟照片上差距大也很常见,只要不太离谱,都能蒙混过关。
这会的科技还没发展到扫脸进站,全凭工作人员一双火眼金睛。
聂丽娟外观也按照新证件照改了改,夏伟绍跟照片上胖瘦不一样,但五官却是这几张证件中最相似的。
火车站人头攒动,行李箱轮子滚动声和各种人声交织在一起,旅客们提着大包小包神态各异。
有依依不舍也有欢声笑语。
中国人是很内敛的,大多数表情藏得太深,所以显得茫然。
夏知瑶他们同样克制着情绪。
脱身时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根本就没带行李,还是余欣给他们准备了些换洗衣物。
余欣手忙脚乱把包里的东西塞给夏知瑶。
“这里有五万现金,另外还有十万在卡里,去了新的地方不要用自动取款机,会有地域取款记录,等过一段时间再取。”
夏知瑶捧着厚实的袋子,无法克制离别的惆怅,眼眶蓄满泪,一把抱住余欣。
“谢谢你......。”
任何话都无法将她内心沉重的情感表达出来。
“傻子。”
余欣抬头看了一眼安检入口,把夏知瑶紧紧回拥,忍着哭腔说:“车马上就要开了,快走吧。”
他们原计划是周日走,但程北谦突然发难打乱了他们计划,还好春运早就过去,如今不是客流高峰期,出发去桐城的余票很多。
夏伟绍夫妇看着这俩孩子,默默抹眼泪。
眼看着就要到检票时间。
余欣即便再舍不得,也知道到了不得不道别的时候,突然就哭出声:“瑶瑶,到了新的地方,安全就不要联系我,但出了事第一时间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