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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弦_安宁【完结】(48)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他即刻推门下车,放眼四处皆不见她的人影,想了想,他低下头对薄一心道,“你等我一下。”

  三步并两步走回楼内,搭乘电梯上去。

  习惯xing想掏手机,手掌cha进口袋里才意识到已经没电。

  到达十六层,楼道里空无一人,他在家门口站了站,凝神顷刻,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从客厅缓慢地走遍每一间房,专注审视的眸光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所有东西都归在原位,没任何一点曾有人到访过的迹象。

  眸光黯了黯,他在自己从前的房内chuáng沿静坐片刻,然后才起身出去。

  锁好门,走过去按下电梯,不经意间侧首,视线停在楼梯入口处紧掩的门上,心头掠过一丝什么,下意识抬腿走过去,他抬起手,掌心贴在门上的瞬间不知为何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微微恐慌,这种恐慌从大脑疾传到手臂,手掌下意识握起,缓了缓才再张开。

  他把门轻轻推开,楼梯口空空如也,再推,十五级阶梯连同上下转角全收眼底,依然空空如也。

  轻吁口气,说不出心头的感觉是放下了担心还是微微失落,收回手臂,自动闭合的门在眼前迅速合起,他转身——倏地手肘一横挡住已关成一线的门再用力推开。

  在楼梯转角处扶梯旁边的地面,躺着一串不起眼的暗铜色钥匙。

  他拾起,看了看楼上,再看了看楼下,空寂中先前那种恐慌的qíng绪再度漫上心头,薄唇抿了起来,他拉开门冲向电梯,对着明明已亮红的下示键连连急按。

  一楼骑楼外,坐在车里的薄一心静静看着他的身影从里面冲出来,在眸光掠过她身后不远处已空dàng的车位时脸色微变,那样qíng绪莫测心如磐石的男子,从她认识他至今,整整十年,由始至终他的心只为一个人而异动。

  “她走了。”她淡声道,“你刚上去不久她就出来了。”占南弦坐进驾驶座,“我送你回去。”她看他一眼,“你不是说会所来了新厨师?我想去试试。”“好。”他神色不变,跑车以不同寻常的速度在路上疾驰,“你先陪我回去拿块手机电池。”

  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空闲的手肘搁在车窗外,他专注地望着前方路面,浓密长睫下的眸光因心cháo起伏而不断幻过暗色,仿佛陷入某种遥远的神思而忘了旁边还有人存在,一直微微抿着的唇角显得异样疏离。

  薄一心按下车载CD.他侧头看了看,收回手把车窗升起,无人说话的寂静车厢内环绕起沙哑低沉的歌声,是布莱恩-亚当斯的Please forgive me. first time our eyes met,same feeling i get.only feels much stronger,wanna love you longer.you still turn the fire on.so if you're feeling lonely, don't,you're the only one i ever want.i only wanna make it good,so if i love you a little more than i should.please forgive me, i know not what i do,please forgive me, i can't stop loving you.don't deny me, this pain i'm going through.please forgive me if i need you like i do.babe, believe me every word i say is true.一路飚回到浅宇附楼,占南弦上去取了电池,换上开机重新接收卫星讯息,全部阅读过后他发出新的指令,然后拨通高访的电话。

  “最近那边有没有动静?”“暂时还没有,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恩,麻烦你了。”说话中手机震动,他读取新下传的资料。

  看完把手机放进口袋,默无声色地望向电梯镜面里自己的影子,cha在口袋里的手并没有抽出,而是仍然握着手机,象是随意把玩,又象是蠢蠢yù动想拨通某个快捷键。

  十年,十年来他也只在不久前给她打过两个电话。

  那一夜,再忍不住深沉的思念,他把她叫去了藤末会所。

  又一夜,在网球馆内不期而遇,即使隔着那样远,他仍一眼看到了她就坐在对面。

  太长的年月使某些东西凝成了隔阂和不想碰触的禁忌,此刻不是不敢去打破,而是事到如今,骤然发生计划外的变故,出乎意料之下一时间让他产生犹豫,不知该如何、又是否适合跨出那一步。

  太长的岁月,他早已习惯了不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下得楼来,略为踌躇之后,他还是陪薄一心去了私人会所。

  森林路,雅筑园,温暖家里。

  把行李箱合上的时候她想,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到底需不需要理由?收拾好所有证件放进随身携带的包内,她摘下颈项上即使生病那时也还一直戴着的铂金链子,把那枚已是jīng美链坠的田huáng石印放进了抽屉里。

  拖起行李箱出去,轻轻拉上门,在该刹那,她决定嫁给朱临路。

  人世间的很多决定,往往就在转瞬的一念之间。

  原本她只想出去散散心,如今终于醒觉,其实人生中种种,很多时候不过是庸人自扰,很多时候,本毋需十二万分慎重,毋需思前想后,毋需反反复复,毋需恨己恨人。

  放下,原来可以毫无来由。

  一年又一年,身边人来人往,时光流去无声,思念在异域的风霜中开开谢谢,而她曾经费尽心思追寻的幸福,却原来不知何时已飘到了陌路边缘,属于她与初恋qíng人的缘分,兜兜转转十年之后还是无法如花绽放。

  最终,还是消谢殆尽。

  从今以后,她只想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爱与恨,那些沧海桑田的故事,再与她无关。

  第十八章 止步,结婚(1)

  薄一心看向对面几乎没动过筷子的占南弦。

  “你怎么胃口比我还差。”整晚只是对着手机看个不停,难得一见心神不宁的样子,她夹起一箸鹿角菜,漫不经心地道,“打个电话真的那么难吗?要不要我帮你?”他轻吁口气,“你慢慢吃,我去抽支烟。”“手机留下来,要打就当着我的面打,别背着我时忍不住。”薄一心淡淡地笑,“我好不容易恶毒地留下你,要是什么都听不到,那多没意思?”占南弦弯了弯唇,依言把手机留下,只人走了出去。

  没有去吸烟区,他迈步走出会所,踱到一枝桂树下。

  夜空中挂着一轮初升的月,月色如水,隐约可见圆盘当中的半边暗影,小时候书里说那是吴刚的月桂,他每日执着斧无休无止地砍伐,可是月桂总是随砍随合,斧头落下时劈得裂fèng见骨,斧刃一起便了无伤痕。

  如果人的心也有这种神仙般的自疗该多好?那么两个相爱的人,不管对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不管伤心还是悲痛,心头也只会泛起短暂的波澜,眨眼消逝无踪,就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恢复到相恋之初。

  双手习惯xingcha进裤子口袋,右手落空摸不到手机的一刹心里掠过难以言喻的一丝qíng绪,而左手隔着烟盒触到了金属的冰凉,是那串被他拣到的钥匙。

  缩回指尖,顺手捞出烟盒,叶影婆娑的桂树下燃起一抹蓝色火点。

  曾经也是这样的月夜,多少次在他家和她家的楼下,两个人额抵着额,他舍不得送她回去,她舍不得看他离开,dàng漾在心口的qíng愫缠绵入骨,只恨不能把对方融进体内与自己合二为一,从此再不会有分离的一刻。

  那几年的经历太美好,美好得他完全无法适应生命中再没有她的日子,就如同即使已咬着牙独自活过来十年,也依然无法排解直到如今仍锁在内心深渊的空虚寂寥。

  还有……qiáng烈思念。

  恨她吗?为她做了那么多,把浅宇发展成今日的规模,把其他公司制于股掌,全不过是为了方便,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不是为生意,不是为几个亿,不是为了任何其他,通通都不是,而仅仅只为了想让她回到他的怀抱。

  几乎早生华发,为等她归来,费尽百般心思,为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

  只是恨吗?曾那样毁灭过,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信任该如何重新建立。

  只知道曾经的痛他无法承受第二次。

  在她上来六十六楼之初,每日里见到她的容颜都不自觉害怕,怕下一瞬她忽然已转身走掉,怕第二天她忽然已消失不见,那么怕,怕到只要她有一丝风chuī糙动,他整个人会焦虑不安。

  要如何长久留住她?要如何确定她再也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唯一的办法,既然她爱他,那么,就按他所想要的方式来爱吧。

  他从来善用机会,当察觉她平静外表下的心xing仍如从前一样执念,当感觉到她对他的感qíng是那样克制、反复和踌躇不决,他给了自己师出有名的籍口。

  从始至终,他清楚知道自己在有意无意带给她伤害,他知道自己在折磨她,逐寸逐寸地摧残她的心、傲气和自尊。

  但他从来没有那些时候比这样做时更冷静理智,比处理有史以来任何一桩生意还要小心翼翼,谨慎得似如履薄冰,他比谁都清楚该如何拿捏这份伤害的尺寸,才致让她爱他不得,又恨他不能,想眷恋他不敢,想离开他又割舍不下,既明白他的心意,亦了解他的坚持,一颗心绞结成对他yù罢难罢。

  如果她是断桥边那枝骄傲的梅花,那么,他会把她彻底折下。

  他想让她记忆深刻到,从此以后再不会想离开他半步。

  当烟蒂在指间熄灭,终于,他忍不住问自己。

  还要继续吗?他从来没有试过做事半途而废,更何况这次何止jīng心谋划几年,若在此时放弃,会不会功败垂成?可是,还要继续吗?她仍摇摆不定,但,他还要继续吗?电梯里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那双从前始终含着无限自责和宽容,在那一刻终于浮上隔离之色的悲心瀚然的眼睛,在电梯门合上的最后一瞬烫到了他的双眸,有一种被炽伤的感觉从眼底蔓延到心头。

  关于孩子,他清楚问过周世为,确认只是温柔信口胡扯,他一直克制着自己,每一次都谨慎地选择在她安全的日子里,他不会让她在那种qíng况下怀上两个人的孩子。

  只是纵然他掌握得再好,也还是无法百分百避免意外qíng况的出现。

  十有八九的可能,她听到他和薄一心那番揶揄玩笑的说话了。

  心口没来由地烦躁,一种直觉,一种他的敏锐融合了与她心连心的直觉,总觉得有些什么事会发生,他一向了解她不比她自己少,他几乎可以断定她几种可能的行事方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收拾东西离开不知去哪里旅行,或是去找朱临路——下午那种莫名的恐慌再一次迎胸袭上。

  左手伸进口袋,袋中混着那串老房子的门匙还有一串车匙。

  在压制了这许多年后,有些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顺利出口,他不知道,一颗心第二度完全jiāo付给同一个人,会否将来某日他依然重覆当年可怕的结果?只知道自己无法承受,在未知的什么时候她可能会再度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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