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肃了些神色,这广漠之地,沙多水少,连树木也看不见几颗。在这种地方逃生,只怕会循着地形寻到此地来。
“所以,我们得尽快撤离。”云清望见少女清凌凌的眼底,郑重道。
“今夜便得走?”殷姝抬眼问:“届时如何和哥哥会和?”
“小主,这无需多虑,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属下会派人送信。”
“好。”
殷姝点了点头,撩开垂幔收拾行李。
皓白的圆月不知何时笼于云层之下,万物静寂,隔了朦胧的月光似如薄雪般清冷。
夜色中,数匹骏马沿着月亮的方向一路朝西行,响亮的马蹄声若雷声般狂飚卷土。
殷姝一改往日在木屋时穿的旒秀裙纱,与云清一般,换了套粗布衣裳,头发高高挽起一条木簪别着。
忽地,在前头御马的云清一拉缰绳,骤时停了下来。
“等等。”
身后几人见状,也连夹马腹,叫停了马。
“怎么了?云清姐姐。”殷姝松了松藕臂环紧的腰身,小声的问。
“有没有听见马匹的声音?”
话音落下,几人默契屏声,云清翻身下马,贴在沙砾土地上侧耳倾听。
果然,自遥遥传来,越发清晰,似如闷着的惊雷,带着大地都在震动。
“换条道走。”云清面色一紧,听着声音,想必人绝不会少。
“走!”
马儿一阵嘶鸣过后,右转进入一段树荫夹道的土路。
“云清姐姐,这里怎么越来越黑了?”
殷姝小声的问,抱紧了怀中的细腰。
并非是她害怕,而是换了土路之后,一路往里赶,月色愈来愈暗,直至再看不清路,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
“?——”
登时,底下的骏马一声长鸣,前肢似受了什么阻隔陷进,因惯性往前栽。
云清眼疾手快,手一横提着身后的少女跃下马。
护着人踉跄好几步这才稳住身形。
还未定下心来,打破黑夜的长箭“嗖”的呼啸而出,刀剑相阻的锵鸣声此起彼伏。
这场变故来的太快,又太突然,殷姝吓得脸发白,死死藏缩在角落。
浓稠的黑夜中,她看不太清,只能依稀看见两泼人陷入了毫不留情的缠斗中。
愈发强烈,最后能嗅见馥郁的血腥气。
不知持续了多久,仿是敌方输了,云清能看见顿在角落的殷姝,抹了把脸上的血过去扶人。
“云清姐姐!”
话音落下,却在这时候在血腥气中闻见极诡异的香味。
敌方人死之前还服了毒!
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脑袋开始微微的泛沉,殷姝本就看不清的视野愈发黑沉。
“哈哈哈哈!”
一阵狰狞的长笑自暗处传出,火把现出红彤彤的红光。
火焰炽炽中,殷姝迷糊看见黑压压的军士一涌而出,狰狞的呐喊声似令天地都在震动……
这是殷姝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
再醒来的时候,是一顶散着刺鼻腥臭味的军帐。
其实也算不上军帐,只是用简单的几块帷幔遮着,寒凉的夜风尽数能灌进来。
她飞快扫了一眼,没看见云清的身影。
而帐子内的两个女人很年轻,又穿得很少。头发乱糟糟披散在身后,裸露的肌肤青一块红一块,腿侧甚至还有熟悉的色泽。
似干涸了的白玉藕粉……
殷姝被脑海划过的这个念头吓得呼吸紧滞,她连忙收回目光,猜测晕过去之后被带到了何处。
几道脚步声打乱了殷姝纷乱的思绪,几个壮汉掀开幔子走了进来,面目凶狠,声形粗犷,匆匆乜了眼殷姝便换了个方向。
他们是谁?
“啊!”
还没来得及探究,他们朝那两个女子走去,大胆又邪性的摸上一把,旋即噙着笑扛着人走了出去。
而反观那两个女人,似已麻木,任由壮汉的爪子在腰上捏。
殷姝吓得缩在了角落,咬着手背才得以让自己不哭出来。
这到底是到哪里来了?
紧接着,她听见隐隐女子似哭的吟泣,还有男人兴奋的低/吼。
殷姝大抵知道是什么了,脸色骤然煞白的几无血色,贝齿紧紧咬着的手背也泛上了紫。
然她已经感受不到这种痛了,她害怕接下来的一切。
可若是要她屈服和任人宰割,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往外头怯怯试探。
与她想象的戒备森严不一样的是,自己身处的这个帐子外没人看护。
目光一巡,看见一排矮矮的军帐,似情况紧急建的很是潦草。
而正对着中央的一块空地,燃烧着炽炽的火堆,架子上支着一只不知什么动物的腿在烤。
而最触目惊心的便是,方才被扛出去的两个女子,现在便在那明光彤彤处两脚跪着,而身后……
殷姝心跳加速,不敢再看,一时间胃间翻腾的难受。
她咬着牙,将这股不适快速缓下去,待想再次抬眼时,却觉一道狂悍的力将自己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