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
她手腕一弯,执着细簪往男子喉间扎去,却被那有力的大掌一把覆住摁在了头顶。
她屈膝踹去,仍无济于事。
心中绝望泛起,一个杀手,她失了杀目标的最好良机,甚至还白白让其看了身子去!
她心中发寒,见男子骇然起身,甚至居高临下的打量自己。她毫无遮挡,狠狠瞪着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殿内迷香已散,秦明视线清明,毫无阻隔,他忽略掉心底一丝异样,执起绣春刀再次往底下人身上劈去。
这种事历经万遍,早已麻木冰冷的没有一丝涟漪,然这次,他却觉自己心中微涩。
他以刀挑起那堆砌披散的锦绸,“穿上。”
只见女人微愣,旋即却毫无掩饰站起身来,也毫不避讳在人面前裹藏自己。
察觉人穿好衣裳,秦明再次动手,可这次却再无机会,不知被何东西挥洒,他眼睛一涩,再次抬眼时,那女人早已消失不见。
暖色的笼灯映射,阔畅的居室空无一人。
秦明心一咯噔,自己今日中计了!还放走了一个刺客!
他沉眸往外撤去,转眼便至三楼雅间,情况紧急,然秦明也未曾将规矩抛之脑后,他极恭敬叩了两声门,待内里得了准予这才入内。
甫一踏入里间,浸骨的寒气便自脚底生起,而室内深处,得以瞧见那道玄衣身影满身清寂肃穆坐于罗汉床上,精致冷白的面无悲无喜,可指上若有似无拨弄那玉扳指的动作,能窥见那浓烈的冰寒,甚至还有些,……不耐。
自己这次犯了滔天大忌,秦明垂首,“殿下,卑职有罪!”
旋即,他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禀于坐在高位的男子。
半晌,姜宴卿幽幽掀起眼皮来,冷如墨玉的眸盯着面前垂首之人。
“连一只没有利爪的猫儿都抓不回来?还险些命丧于此?”
“卑职知错!请殿下责罚!”
话落,秦明又想起那房间的异样,又禀道:“殿下!那居室所起的异样不过半晌便尽数散去,莫不是……何种迷香?”
姜宴卿冷冷睨他一眼,“倒未完全被女人迷了心智。”
而今顾缨未至,围剿在楼外的西厂宦狗已尽数处理干净,至于藏在这楼内,尚未发现踪迹的,只能是那消失数日的殷不雪!
起初寻了多时也没抓到人,本还担心消息有误,而今却在眼皮子底下将殷姝藏了起来,又派出刺客以美人计诱杀自己身边这武功天下难寻对手的暗卫。
除了那殷不雪,还能有谁?
姜宴卿拨动玉扳指的动作顿了下来,幽眸微眯了眯,尽显霜冷冰寒。
他倒要看看,今日殷不雪还有什么招数?
“去瞧瞧,那猫儿能躲哪儿去。”
男子势在必得又尽在掌握的话轻飘飘挤进耳朵里,秦明下意识一惊,殿下看中的女子和方才自己所中之计的美人不是同一者,可接连出现,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处去。
“殿下!”
他猛然抬起头来,“那粉衣女人方才出现可疑,莫不是也为计谋!
她妄图对殿下您施以美人计再出手伤您!殿下三思啊!”
话落,却闻自家主子冷笑一声,清磁悦耳的笑韫玉动听,可眼下秦明只觉得阴鸷渗人。
“美人计?”
姜宴卿脑中情难自禁想到些旖旎的场面,又或是那少女顶着小太监的身份哭着央求他抱的娇娇细语。
“你以为孤是你?”
秦明心间一颤,连惶恐道:“卑职失言,殿下您心性坚定,怎会像卑职一般在那下三滥的伎俩前失了神智。”
姜宴卿眉眼微上挑,放过了人,阔步朝外走去。
“孤今日倒要看看,那胆怯柔弱的幼猫能对孤施以怎样的美人计。”
高大的阴翳已消失在眼前,秦明不敢多言,连跟上去引路。
*
层层薄纱阻隔间,身着粉衣的少女被一女子紧紧护着,躲在居室深处的一处高台之上。
那高台筑以圆状,之上铺着柔软地毯,四周布着层层阻隔,让人窥不见内里之景。
而此刻,少女过分精致白嫩的面上有些失了花容,殷姝还有些惊魂未定。
方才和哥哥不过叙旧一会儿,正是难受哭泣寻着安抚着,便似察觉了些异动。
哥哥唤人将她带走藏在了这后面,等了好一阵,她不知人何时进来的,但听见了刀剑相撞的鸣声,两人皆下了死手,细细毫不留情的劈砍,似也挥进了她心里。
她虽看不见挥舞的招式,但也猜出两人武功高强。
然之后,刀剑停了,闻见的是几声似酥到骨头里去的细语娇/吟。
她不明所以,眨着干净懵懂的眸子望向身旁护住自己的姐姐,满是疑惑。
再之后,一切都停了,两人似都离开了屋子,居室再次归于沉寂。
稍稍,只见俊美无双的男子抬脚跨上玉阶,上了那圆台,再次看见女儿装扮的殷姝时,狭长的眸又是冷了三分。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知不知道今夜这雪月间有多危险!穿成这副模样当真也是无法无天了。
“去将衣服换回来,我派人送你回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