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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难从夫_古灵【完结】(6)



 “我听到了。”

 笑声喀嚓一声切断,满儿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转眸一瞧,冷冷的眼正冷冷地对著她,“啊!老……老头子……呃?不对,老爷,咳咳,您下戏啦……”她尴尬地打著哈哈。“我……我来帮您下妆如何?”

 “不必,我自个儿来。”冷冷的,老头子拒绝了。

 “哦!”满儿吐了吐舌头,赶紧躲到一旁去和儿女相依为命。

 接下来,所有的角儿们都各自忙著下妆换衣服,没戏分的人就帮忙收拾,戏房里人挤人一团乱,唯有往常负责一切杂务的满儿闲闲无事gān,因为金砚竹只许她伺候他一个人。

 现下他是大牌名角儿,谁敢不听他的?

 “爹爹,抱抱!”

 哎呀,小兵丁又叛变了!

 满儿抱著女儿瞅著打从有了爹爹就不要娘娘的儿子,心里头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吃味儿。

 “待爹下妆换过衣服后再抱。”

 呀哈!这更难得,老爷子居然能如此平心静气地对待他最“痛恨”的儿子,真是实属难能可贵也!

 想也是那日里挖墙角偷听的后遗症。

 再见往常一刻也静不住的儿子竟然乖乖站在一旁等候,满儿更是感慨万千。以往儿子收了叔叔伯伯阿姨们一文两文的买糖钱总会jiāo到她手里,可这会儿他却全数孝敬给了他老爹爹。

 呜呜,害她少了一份外快!

 金砚竹总习惯先至屏风后更衣,再卸发套、头饰,最后下妆,这会儿,他已经即将下妆完毕了,突然,戏房外传来一阵喧扰声。

 “不让见金老板?娘儿们,你可知道爷儿们是打从哪里来的么?”

 “对不起,各位,无论你们是谁,我忙金老板一概不见。”这是钱如诗千篇一律qiáng硬的回答。

 “说的这甚么话,我们是内城里来的,他敢说不见?”

 “内城?呃……”头一回,钱如诗有点畏缩了。“这个……各位大爷,真的很抱歉,我们金老板下戏后是从不见客的。”

 “喝!你们金老板可真大牌呀!要捧他还得瞧他的脸色?好,你去问问他,咱是内务府员外郎他见不见?若这还嫌不够,当今皇上的皇弟二十爷,还有恒亲王的世子他见不见?”

 老天,是皇亲贵胄!

 下一刻,钱如诗便慌慌张张地撞进戏房里来了。

 “金大哥,他们……他们……”

 冷冷的,“让他们进来。”金砚竹连眼皮也不撩一下,继续卸他的妆。

 有这么一句话,原已经够拥挤的戏房里又加进来好几个人,当先两个年轻人俱是一身貂皮马褂厚呢长袍,后头一个三十多岁的锦袍瘦汉子,还有四个侍卫大汉,仅只一个挥挥手,好几个人便被他们赶了出去。

 “哪一个?”瘦汉子一进来即趾高气昂地吆喝著。“你们金老板是哪一个?居然这般……”可惜没有机会让他威风个够,就被那两个年轻人比他更大声的惊呼给打断了。

 “十六嫂(婶儿)?!”

 两对错愕的视线共聚于同一处,只见满儿两眼紧张兮兮地瞄著金砚竹,双手则拚命甩手暗示他们赶快逃命,可惜他们没一个懂,兀自惊讶地打量她。

 “你怎地会在这儿,十六婶儿?”

 “不对,弘升,她已经不是十六嫂了。”不过三、四年过去,今年十九岁的允-却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慡朗的少年了。“忘了么?四哥不但早已将她自宗谱中除名,而且只等十六哥回来,四哥便要让十六哥与阿敏济完婚了。”

 “可是……”弘升犹豫著。“十六叔不也因为这事儿气得把庄亲王府烧了一大半么?”老实说,以个人观点而言,他还是比较喜欢满儿。

 “那又如何?四哥决定的事儿,十六哥难不成敢抗旨?何况这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十六哥,”瞄著满儿的眼神更是轻蔑。“你可知道,她不仅仅是个平民而已,阿敏济还偷偷告诉我,这女人是她娘被贼人qiángbào之后所生的杂……”

 话还没说完,人影倏闪,一声惨嚎,允-已然飞跌到墙壁角落里砰然撞下好大一片墙灰,金砚竹则满身杀气地卓立在他跟前。瘦汉子与侍卫们一惊,正待上前救驾,不料又听得弘升世子的惊叫。

 “十六叔?!”

 双眸煞气凛然,金砚竹居高临下地俯视允-,“再说一次,”语声里更是透著说不尽的冷酷与残佞。“允-,‘请’你再说一次,好让我有‘正当的理由’杀了你!”

 “不、不……十……十六哥……”允-两颊肿得老高,外加满嘴西瓜泡沫汁,惊恐地拚命摇著双手往后瑟缩。“对……对不起,我……我错了,请你……请你饶了我吧!十六哥……”

 “饶了你?”金砚竹冷哼。“带满儿回京那一年,我便已慎重警告过你们了,你们尽可以嘲笑我,可若是胆敢说一句对满儿不利的言词,我绝饶不了你们,而你,刚刚……”

 “我还没说完!”允-惊惧地失声大叫。“那不算,我还没说完,我还没说完呀!”

 神qíng更冷厉。“对我来讲,那已足够了!”

 一旁的弘升终于发现十六叔是真的想杀死二十叔,他不禁机伶一颤,“不要,十六叔,请您饶了二十叔吧!他……他还年轻不懂事,难免会说错话,就这么一回,请您恕过他吧!”说著,赶紧往满儿那儿送过去求救的眼神。

 满儿叹了口气,把女儿jiāo给张著大嘴直发怔的小桃玉,悄然过去拉住金砚竹的手臂。

 “爷,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嘛!不要因为我而真的杀了他,否则你教我何以自处?这样一来,我就真的不好再待在你身边了呀!”

 金砚竹蹙眉瞄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后即回到梳妆台前,满儿连忙挥手要弘升赶快带允-离开;忙不迭的,弘升立刻指挥几个护卫扶掖著允-先行,他随后也要逃之夭夭……

 “弘升。”

 甫一脚踏出门口的弘升浑身一震,胆战心惊地回过半脸。“十……十六叔?”

 “叫他们每一个都来看我的戏──内城里的每一个,一个都不许漏,哪一个敢不来,我饶不了他!”

 呜呜,怎么每次都把这种烂差使丢到他头上来?

 “是,十六叔。”弘升沮丧著脸离去了。

 瘦汉子迟疑半天,终究没敢就这么闷不吭声地悄然离开。“奴才告退,十六王爷。”就算他再鲁钝、再愚蠢,光从他们的对话中也听得出来跟前的金老板到底是哪位主子了。

 “你也想让我杀了你么?”

 瘦汉子抽了口气。

 “不不,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奴才告退,十六王爷、十六福晋。”

 “滚!”

 不过晃个眼,适才还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闲杂人”等全都溜得一gān二净,可戏房内却依然毫无半点声息,每个人都只呆呆的看著「金老板”把妆卸gān净,然后抱起始终乖乖等在一旁的小日儿,两眼望向满儿。

 “回去了。”

 “是,老爷。”

 满儿自小桃玉手里抱回女儿,如同儿子一样乖巧的伴同金砚竹离去了。而戏房内却仍旧静默得仿佛内无半人。

 直至良久良久后,才有人哑著嗓子挤出声音来。

 “天天天……天哪!他他他……他是庄亲王爷!”

 “三庆园名旦角儿金砚竹便是堂堂庄亲王爷,每个人都得去看他唱戏,否则脑袋不保。”

 一句“传言”,惹来北京城里一片混乱,三庆园差点爆破,大家争先恐后的去听金砚竹唱戏,就怕没来得及看脑袋便得搬家。

 不过,听完了戏,他们也不能不承认,金砚竹唱得还真是好得没话说!

 两天后,金砚竹甫上戏,后台里来了个人,一个高高瘦瘦,满脸亲切和蔼的笑容,那身高贵气质却不容小观的中年人。

 这一回,钱如诗的两眼可就睁得够大、够亮了。“请问您是?”她小心翼翼地问。

 高贵中年人倏地咧嘴一笑。“我排十三。”

 十三?什么十三?

 钱如诗正自满头雾水,戏房里的满儿便惊讶地迎上前来。

 “十三爷?”怎么看起来比皇帝还要老?是因为他蓄了胡须吗?

 高贵中年人──允祥笑咪咪地颔首。

 “十六弟妹,咱们没见过,你可认得准呢!”

 满儿耸耸肩,赶忙往里肃客,边暗自咕哝著,“这位不晓得是来损我的,还是来嘲笑我的?”

 她的声音够细,但允祥还是听见了,深深注视她一眼后才向小日儿瞧过眼去。

 “哟!这位可爱得不得了的小家伙肯定是十六弟的小阿哥弘普了,嘻嘻!跟十六弟小时候一模一样呢!呃,还有那位,是梅儿小格格么?”

 “是梅儿。”满儿朝戏房里其他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刻默默地退离戏房,她这才转身跟允祥面与面对上。“十三爷,我猜您今儿个不是来听戏,也不是来看爷,而是来找我的吧?”

 允祥仍是笑咪咪的。“哦!十六弟妹为何这么说?”

 过去抱起梅儿坐下,“我也在内城里待过,有些事就算我不想知道,还是会有人告诉我,譬如皇上与十三爷的关系……”满儿抬眸直视允祥。“请问十三爷,您是来劝我离开爷,还是来杀我的呢?”

 闻言,允祥不禁哈哈大笑。“十六弟妹,我要说,你知道的不够顶真。”

 “怎么个不顶真法?”

 允祥停下笑声,低头,瞧见小日儿正在拉扯挂在他腰带上的玉佩,“你喜欢么?”小日儿拚命点头,他毫不犹豫地解下来递给小日儿。“那就送你,当是十三伯的见面礼儿吧!”

 “十三伯?”小日儿似乎有点困惑。

 “嗯!真乖。”允祥也抱起小日儿坐到一旁去,依旧那般亲切随和地对满儿笑著。“十六弟妹,我今儿个来只有一个目的。”

 “十三爷请说。”

 “我想知道十六弟究竟为什么会跑来唱戏?而且还bī著大家一定要来看他唱戏?”允祥叹了口气。“你可知道,现在内城里已乱成了一片,来了怕四哥生气,不来怕十六弟生气,那些王公贝勒爷儿们还真是左右为难呢!”

 一听,满儿不禁浮起满面尴尬。“呃,这个嘛……老实说,应该要怪我吧?唔……不对,这也不能完全怪我……”

 “十六弟妹可以说与我听么?”

 踌躇了下,“好吧!其实我也为这事头大得很呢!”满儿毅然道。“这,该从去年爷到西宁时说起吧……”

 要说的话虽然不算多,但中间她还得停下来替女儿换换尿布,再停下来喂喂两个小家伙吃东西,这样说说停停的倒也花去了不少时间。

 “……总之,那时候我真的只是开开玩笑的随便说说而已,谁想到他会躲在那儿偷听,还当了真,现在我想翻词,他就抢先翻脸,我说够了,他就说还差得远,一句话不对,他就摆脸色,那我也只好任由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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