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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必从夫_古灵【完结】(12)



 「你这个比喻真差劲,」满儿不屑地说。「事实上一直都是你在为我受苦。」

 静了一下,「好吧,那换个词儿。」金禄继续摩挲她的背。「生孩子好辛苦,对不?但娘子始终毫无怨言的替我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

 「这个说法更可笑,」满儿嗤之以鼻地再哼回去。「你根本不喜欢孩子。」

 又静了一下。「娘子,别挫磨为夫嘛!」没辙了,只好耍赖。

 「谁折磨你啦,明明是你在折磨我呀!」

 半晌后。

 「娘子,-不会又想着要离开为夫我吧?」金禄忐忑地间.

 「废话,当然不会!」两眼娇嗔地往上瞟去。「这种事不用再问了好不好?」

 「不会就好、不会就好!」金禄喃喃道,暗暗挥去一头冷汗。「我说娘子-就甭想太多了,为夫最宝贝的就是娘子-,只要娘子没事儿,为夫我挨上这点儿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柔荑悄俏探入衣衫内轻抚扎实在他胸膛上的绷带,「可是我会心疼嘛!」满儿呢喃道。

 「这……」金禄为难地苦着脸,两条秀气的眉毛揪成一堆。「娘子-究竟想要我如何?眼睁睁看着-被砍成一堆ròu酱?为夫虽然受伤,这两口气却还在,但若娘子被砍成一堆ròu酱,可就没戏唱了!」

 「我又不会唱戏。」

 「唉,娘子,-又掰我文儿了!」

 「我本来就不会唱戏嘛!」

 「……好吧,那我这么说:为夫虽然受伤,却还是能陪娘子-上chuáng,但若娘子被砍成一堆ròu酱,谁来陪为夫我上chuáng?」

 「……」

 好理由!

 七月,天儿更热了,除非不得已,这种天气没人愿意出去烤成焦炭,偏偏某人却频频吵着要出门。

 「可以了吧,娘子?大夫都说我背上的伤好了不是?」

 「腿上的伤可还没好。」满儿看也不看他一眼,兀自作她的女红。「谁让你老是走动,伤口总是合不了,哼,自作自受!」

 那日金禄生辰,满儿亲手把礼物送给他,得到他惊喜又开心的回应——他爱死了那两幅画。但没过两天,当他得知那两幅画竟是用他的画换来的,便坚持要把她的画像讨回来。

 他不允许别人拥有她的画像。

 自那而后,他便天天吵着要出门,一天照三餐,外加点心和消夜。每日不厌其烦地缠着她绕来绕去,唠唠叨叨,烦得她想把他的嘴fèng起来。

 「已经收口了啦!」

 「还没好。」

 「但大夫说再过十天上下便可痊愈了。」

 「那就是还要十天上下。」

 「娘子啊……」

 真是够了!

 满儿受不了的放下女红。「坐轿!」

 「坐……坐轿?」金禄啼笑皆非。「我又不是千金小姐或闺阁姑娘家!」

 「不坐?那就算了!」满儿低头继续fèngfèng补补,懒得再理他。

 「嗳,算了?」金禄一惊,「不不不,不能算了、不能算了!好好好,为夫坐轿、为夫坐轿!」回头,呻吟。「天哪,这还是我这辈子头一回坐轿呢!」

 幸好不是花轿。

 马老太爷人好说话,要取回那幅画并不难,金禄只要当场挥毫再画一幅画jiāo换即可。

 巧的是,当金禄正在画作时,恰好一位朋友来造访马老太爷,那是位看上去相当率xing的文士,不知为何,看着金禄画了一会儿,他竟也手痒起来,摊开画纸也在一旁画起来了。

 待金禄画好后,也去看文士画画,看着看着,金禄忽又摊开另一张画纸再画;等文士画好,再去看金禄的,扬一扬眉,也画起第二张来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你一张、我一张画个没完,满儿不觉坐在椅子上打起盹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没想到一觉醒来他们竟然还在画,一边谈论一些她听不懂的对话,滔滔不绝,意气飞扬.

 男人!

 满儿抚额哀叹。

 自这日起,金禄便天天跑到马老太爷宅邸去和那位文士一起画画,满儿跟了两日后就没再去。

 要在那里打瞌睡,不如留在总督府里喂蚊子,起码自在多了。

 令她暗自欣喜的是,金禄的画上落款都用上了她送给他的石印,而且他确实在马老太爷宅邸画得很尽兴,聊得也很快意。

 重要的不是他有没有陪她,而是他过得轻不轻松、愉不愉快。

 虽然他是为了她而受伤,但若因此而能让他得到一段轻松惬意的日子,做的是他自己想要做的事,见的是他自己想要见的人,谈的是他自己想要谈论的话题,她反倒能释然一些,心里头也不会再那么在意他是为了她才受伤,反而庆幸他能藉此机会过上一段自由自在的生活。

 或许金禄也隐约察觉到了她这种想法,因此这日他一回来便捧出最可爱的表qíng来向她央求。

 「娘子,待此间事了,咱们上杨州去逛逛如何?」

 「杨州?」满儿想了一下。「那人回去啦?」

 「回去了。」

 「他邀你去找他?」

 金禄嘿嘿笑。「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莫过于娘子也。」

 「别乱捧,我才不吃你那一套!」满儿笑骂。「你想去的话当然没问题,不过我倒是有点奇怪,你很少跟人家谈得来,为什么那人就行呢?」

 金禄耸耸肩。「因为他很怪。」

 「怪?」满儿怔了怔。「哪里怪?」

 「xingqíng怪,言行怪,文章怪,画画也怪。」

 怎么不说他自己最奇怪?

 「所以他就是一个怪人-?」

 「不,他只是xingqíng格外狂放不羁、随xing所yù。」

 「唔……」满儿点点头。「这样的人或许是会有点怪。」

 「他说杨州有比他更怪的人哦!」金禄兴致勃勃地说。

 「所以你想去看看?」就跟小孩子一样。「没问题,你要真想去就去。」

 「我是想去,不过……」金禄双臂环住她,清澈的大眼睛里盈满歉疚之色。「就是怕会冷落了娘子。」

 「冷落?」满儿两眼一翻。「拜托,我比你更忙耶!」忙着研究食谱上的素斋为什么经过她的手煮出来之后,味道竟然跟她在寺庙里吃到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娘子在忙啥?」金禄疑惑地问。

 「忙……」顿住,满儿摇摇头。「不成,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总之,我一直待在总督府里,绝对没有到处乱跑,你问塔布就知道了。」

 「不必问,我相信娘子。」

 「相信就好。」依偎在他胸前,满儿仰起脸来。「啊,对了,我都还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呢?」

 「郑燮,字克柔,号板桥,郑板桥。」

 立秋后末久,一阵雨落,凉意随之降临,清风徐徐飘来,淡淡的桂花香中隐含着一丝幽冷的气息,一种轻柔沉静的幽冷,不是真正的冻寒,只是让人恍然顿悟:秋,来了。

 取来一条薄毯子,满儿悄悄替金禄盖上,他躺在书房里的锦杨上睡着了,双手jiāo迭在脑后,脸上盖着一本书,微微打着呼噜,非常闲适。

 回到书桌后,满儿准备继续研究食谱里究竟是哪里被她疏忽了。

 「福晋。」塔布不知何时摸来她身后。

 「嘘,小声点!」满儿压细嗓门,指指锦榻,意谓别吵醒正在和周公研究棋艺的人。「什么事?」

 「有人要见王爷。」塔布也把声音放到最轻。

 「王爷睡着了,叫他晚点再来。」

 塔布脸现为难之色。「可是……」

 「让他进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既不是塔布,更不是满儿,还带着点儿困意,话说的有些含糊,仿佛还没睡醒。

 满儿愕然回眸。「咦?原来你醒着!」

 「不,我才醒。」榻上的人一动也未动,声音从书本下面传出来。「让他进来吧!」

 那人一进来,满儿立刻注意到是六月那时候来见金禄的那个人。

 「什么事?」金禄懒洋洋地问,还是一动不动.

 「找到了。」

 「确定?」

 「确定。」

 「好,你去找李卫,告诉他本王要见他,要他在二堂等候。」

 那人离去片刻后,金禄方才慢条斯理地取下脸上的书,坐起来,慵懒地伸了个大懒腰,然后对满儿咧开一嘴灿烂的笑。

 「娘子,为夫立刻得出门去办件事儿,办妥之后,咱们就可以离开杭州了,在那之前,娘子有什么事待办就赶紧办好,或者想要为夫陪-上哪儿去遛遛也行,全依着娘子-了。」

 满儿点点头,随口问:「你要上哪儿?」

 眼儿眨了一下。「回京后再告诉娘子可好?」

 满儿耸耸肩。「无所谓。」

 于是,金禄也出去了,满儿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思索片刻。

 「塔布!」

 「奴才在。」

 「可以帮我跑趟康桥镇吗?」

 就她而言,食谱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中秋前夕,金禄回来了。

 「娘子,我回来了!」

 「你的事办妥了?」

 「妥了。」

 「好,那先陪我上柳家一趟……」

 他们一起到柳家道别,还在那儿住了一宿。翌日,他们又跑到白鹤峰下去捡桂花瓣。

 不似梅兰竹jú那般孤傲清高,桂花是朴实无华的,却也有它淡泊自甘的美,幽幽的香气清可绝空,浓能远溢。而在这中秋时节里,迟开的花儿方始舒瓣吐蕊,早开的花瓣却已是落英缤纷,如细雨般飘落着星星点点的桂花雨。

 「以前怎地没见娘子-来捡过?」

 「时节不对呀,而且……」满儿仰着娇靥,任凭落花跌上她的眼、她的嘴,感受那诗样的qíng怀。「我想要你陪我一起来。」

 双臂自后环住她,小嘴儿俯下来贴上她的耳。「桂子落佳人,天香云外飘。」

 满儿噗哧失笑,「你擅改宋之问的诗!」她指控。

 「叫他来告我吧!」金禄喃喃道。

 「他早就不晓得死到哪里去了,要是真来告你,」满儿咯咯笑着。「你就该吓死了!」

 舌尖儿偷偷冒出来舔了她一下。「捡完了桂子又要上哪儿呢?」

 回眸,满儿嫣然一笑。「当然是游湖去!」

 「啊……」金禄恍悟地点点头。「月冷寒泉凝下流,棹歌何处泛归舟;白苹红蓼西风里,一色湖光万顷秋。」

 「答对了!」中秋夜游湖赏月,理所当然!

 「娘子-忘了曾发过誓绝不再搭船了么?」

 「……」

 西湖上的游船本就多,大小船只不下数百艘,中秋夜里更添上百舫,宫灯水灯繁如灿星,沿湖游月通宵彻晓,天不亮不休,就连苏堤之上亦有人联袂踏歌,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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