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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必从夫_古灵【完结】(13)



 「原来中秋游湖赏月是这种滋味……」斜倚在长榻上,仰望天上月娘,满儿低低叹息。「真是不错啊!」

 清冽的月光温柔地洒落,带着丝丝凉意的桂花香轻拂过鼻端,清雅馥郁、醉人心扉,远处飘来丝竹悠扬,近处有人在吟诗作对,这份诗qíng画意并不是随处可寻,随时都有的。

 「娘子不是杭州人么,怎地从不曾来游过湖?」

 「错,我是富阳县人。」

 「那儿离这并不远。」

 「是没错,但是……」满儿往后躺入金禄怀里。「嫁给你之前,没人愿意带我来游湖;嫁给你之后,你也没空带我来游湖……」哼了哼。「事实上,你根本没多少时间陪我。」

 「对不起,娘子。」温柔的唇瓣在她额上印下一记。「为夫保证,待此间事了,往后,能推掉的工作为夫便尽量推掉,即便推不掉,起码也要少出点远门。」

 满儿轻叹。「其实我也不是说要你整天闲闲没事在家陪我就好,横竖你在家里多半也都是在看书,这本看完看那本,成天到晚看个不停,就不知道那有什么好看的,连让你陪我散散步都不肯……」

 「行行行,往后只要娘子说一声,为夫定然会陪娘子-遛弯儿,爱遛多久就遛多久,嗯?」

 「最好是。」满儿瞟他一眼,意谓:看你将来的表现啦!「不过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是要说,若是为百姓,身为大清皇族的你自然要尽点心力。只是……」红唇嗔怨地噘了噘。「我不喜欢皇上老是把最危险的工作丢给你,最重要的是,我不要你像十三哥那样累垮了,然后……唔!」

 檀口被捂住,不给她说出那个字眼。

 「我保证不会,娘子,-且放宽心,甭再想太多了!」

 「我怎能不想,」满儿幽幽呢喃。「连十五哥都过世了,他才三十九岁耶!」

 「那又如何,为夫我也不过才二十七呀!」

 二十七?

 他返老还童啦?

 满儿愕然回眸,却见金禄状似无辜地猛眨巴着大眼睛,那张笑吟吟的脸庞肌肤细致粉嫩,五官纯真又柔和,又圆又大的眼眸更透着一股娇憨的神韵,说他二十七岁还嫌太多了呢!

 不,他根本就没老过。

 「没错!没错!」她不禁哈哈大笑。「你还比我小呢,来,快叫我姊姊!」

 「娘子!」金禄幽怨地横她一眼。

 一侧,佟桂抿唇窃笑。

 「爷,夫人,桂花栗子羹正凉着呢,要不要进去先吃点儿?」

 他们所搭的这艘画舫是由李卫代为安排的,共分前中后三进,前进花棚为顶叶雕扶栏,藤椅长杨圆几方凳,正适于赏月;中舱有如一般人家的轩厅,花格窗框百叶垂帘,宽敞又舒适,起码可摆上三桌酒席;后舱则备有chuáng铺寝具,可供休憩。

 整艘画舫雕栏画棋,古朴典雅,行运乎稳,如坐平地,周围更悬挂着二十几盏jīng致细巧的琉璃宫灯,平添几许秀逸婉约。

 「不,既要赏月,躲进里头去算什么,把吃喝的全给搬出来吧!」

 在塔布的帮忙之下,佟桂很快就把吃喝的全搬出来了,然后,满儿对佟桂暧昧地挤挤眼。

 「你们也备一份离我们远点去吃喝,别碍着我和爷说悄俏话了。」

 佟桂脸红了,她明白福晋话里的意思和表面上的意思恰好相反,其实辐晋是要她和塔布也找个地方去你侬我侬一下,别辜负了这份月下的làng漫时分。

 这是福晋的「命令」,她自然不能拒绝。

 于是,两人各自端了一些吃的喝的躲回中舱里头去了,门虽没有关上,但隔有白色荷叶布幔,谁也看不见谁,这该够「远」了吧?

 「嗯,这桂花栗子羹真的很凉呢,来,夫君,这给你尝尝!」

 满儿舀了一小碗要给金禄,金禄却不伸手拿,反把小嘴儿嘟过来,那模样儿可爱的有点滑稽。

 「喂我。」

 满儿吃吃笑着喂他一匙羹。

 「好甜!」金禄心满意足地舔舔唇瓣。「还要!」

 贪看他那可爱的模样,满儿便也顺着他的意,一匙匙喂他,自己也吃着,一面闲聊一面赏月。吃完了羹再吃糖桂花,饮桂花酒,见他饮了桂花酒后,双颊嫣红煞是诱人,忍不住凑上去亲他一下,暗暗决定要多灌他几杯。

 「咦?那船上怎么都是女人?」

 金禄不经意瞟去一眼,「花魁的花船。」一杯饮尽。

 满儿立刻再为他斟满。「是吗?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上过花魁的船?」

 见她的眼神怀疑地在他身上打转,金禄心头不由开始打起鼓来,「没的事!没的事!娘子可别乱栽赃冤枉我啊!」忙不迭地摇手否认。

 「冤枉?」满儿扶着他端杯的手让他饮下酒,再为他斟上满杯。「那你怎会知道那就是花魁的船?」

 金禄唉了一声。「娘子啊,-没瞧见船头船尾那两盏大红灯笼么?」

 「灯笼?」满儿再一次扶他的手让他饮下酒,又为他斟满,再回眸去瞧。「原来是湘红院的船。」

 看看手上的酒杯,金禄若有所悟地淡淡一哂,自行仰杯饮尽。「没错。」

 转回头来,见他杯空了,忙再斟满。「啧,居然做生意做到这里来了。」

 「这时候生意才好。」金禄咕哝,再仰杯饮gān。

 「你说什么?」满儿眼-了。

 「没!没!」金禄打着哈哈,两眼溜到别处去。「为夫喝酒,喝酒!」

 满儿哼了哼,为他斟满酒杯,转眸再望向另一边,「哎呀,那边有位姑娘在唱小书呢,咱们也过去听!」于是大声吩咐船后的篙夫把画舫撑过去。

 篙夫立刻将篙子cha入湖底用力撑船,画舫便从静止状态开始移动。

 「我唱给娘子听吧!」

 「你也会唱小书?」

 「……不会。」

 「那就请闭嘴!」

 那是一艘小船,船头船尾各挂一盏明亮的水灯,使四周船上的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瞧见小船上那两个人,一个拉胡琴的大胡子壮汉,由于胡子实在太大把了,看不出实际年岁,另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在唱《双姝凤》。

 虽然那个大胡子没啥看头,但姑娘人长得秀丽活泼,歌声婉转动人,凑上去或听或看的船还真不少,都围成了一圈。

 半个多时辰过去,恰好告一段落,小船开始划到各艘船边去领赏,领完了赏再继续往下唱,不然一口气唱完大家全跑光了,他们的口水不都白费了。

 满儿吁了口气,「唱得还真不赖呢,教人听了yù罢不能!」侧首想叫金禄多赏点,不想却见金禄满脸通红地躺在她怀里呼噜呼噜大睡,甲板上那一小坛桂花露酒不知何时竞已见底,涓滴不剩,她不禁失笑。

 「哎呀,真的醉了呀!人家说这桂花露酒香甜浓醇但后劲十足,最好别贪口,看来是真的。」没辙,她只好自己伸手探进他怀里掏银子出来。

 小船靠过来了,她立刻把一锭银子丢下去。

 「姑娘,-唱得真不错,借问贵姓啊?」

 「我叫鱼娘,拉胡琴的是我师父。」

 「你们都在这杭州地头唱?」

 「也不是,我们来杭州访友,借机赚点盘缠。」

 「喔,那要在杭州待多久呀?」

 「起码要唱完一本书,半个月到三十天吧。」

 「是吗?真可惜,我们明儿就要离开杭州了,不然我一定去听完……」

 两人居然聊起来了,但不过数句后,满儿便突然住了口,双眸纳闷地望向小船后面。

 「奇怪,大家怎么突然全跑光了?」

 闻言,鱼娘与大胡子也奇怪地扭回头看,果然刚刚犹围成圈儿的船在这短短片刻间竟全都跑光了,还跑得大老远,他们疑惑地转头再瞧,随即明白了。

 原来是有一艘横行霸道的大型楼船正朝这方向驶来,船行速度疾快,不仅不怕去撞翻别人的船,还故意拿篙子去捣翻四周的小船,看人家大人小孩落湖拍水喊救命,他们便幸灾乐祸地鼓掌哈哈大笑。

 「太过分了!」

 满儿愤然大叫,正想叫醒金禄起来救人,倏见鱼娘与大胡子飞快地相对一眼,旋即动作一致地飞身而起,如猛鹰似的掠向那头湖面去救人。

 「咦?原来他们会武功啊!」她吃惊地喃喃道,再见他们救了人回来竟想放在他们的小船上。「不,不行,你们的船太小了,载不下那么多人,会翻的,还是放到我们船上来吧!」

 毫不犹豫地,鱼娘与大胡子立刻把人放上画舫,随即又掠身回去继续救人。

 「塔布,佟桂,快出来啊,来帮忙啊!」满儿拉开嗓门大叫,一面把金禄自她怀里小心翼翼地挪到长杨上继续睡,然后跑过去帮忙安抚那些全身湿淋淋,惊魂未定的人。「有多少毯子、衣服全都给我拿出来!」

 鱼娘与大胡子仍在飞来飞去救人,那艘楼船业已驶至离画舫不远处。

 「住手!快住手!不准再救人了!爷们看得高兴,你们怎可如此扫人兴!」

 楼船上起码七、八个华服年轻人,一眼便可知是那种不晓人生疾苦的纨-子弟,其中一个还大剌剌地坐在甲板正中央的大圈椅上,一手端酒一手拿饼,模样倨傲又猖狂,明摆着就是在欣赏落水狗的戏。

 「喂喂喂,你们会不会太嚣张了点儿啊!」满儿难以置信地大骂。「要是淹死人了可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还要怎么办?」

 「你……你……」满儿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那些年轻人们相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齐齐望向坐在圈椅上的年轻人。「-知道他是谁吗?告诉-,他可是堂堂固山贝子爷,是皇亲国戚,王法再严也管不到他头上去,懂了吗?」

 刚救回最后三个人,先后落在画舫上的鱼娘与大胡子闻言神qíng微变,眸中忽地掠过一丝狡色,但没有人注意到。

 「固山贝子?」满儿若有所思地侧脸向塔布问:「是他吗,塔布?」

 塔布连忙跑过来。「您说谁,夫人?」

 「弘昌。」满儿低声说。

 「对不起,夫人,恐怕奴才也不认得。」塔布也细声回道。「之前弘昌贝子老爱跑到外城去玩,后来又被十三爷圈禁在恰亲王府的后跨院里,夫人您都没见过,奴才更没机会碰上。」

 「我常到怡亲王府也是他被十三哥圈禁起来之后的事啊!」满儿咕哝。「那如果真是他的话,究竟是谁放他出来的?」

 「奴才不知,但十三爷过世后,是弘昌贝子的弟弟弘晓承袭怡亲王的位子,应该是制不住他的,所以……」塔布谨慎地思索一下。「依奴才的猜测,多半是弘昌贝子自个儿跑出来的。」

 「那我呢?我制得住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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