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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役天子(上)_浅草茉莉【完结】(14)



 他这一走,所有女人无不大失所望,尤其是那刘洁儿,艳丽的脸上出现浓浓的不甘,至于皇后的脸色就更不用说了,异常的难看。

 高月扶着丰钰走出凤延殿,在殿外等侯着打石去召来软轿,丰钰仍是站不稳,身躯靠在她身上,意识越发不清,她撑着他有些吃力,脸都冒汗了。

 看来他是真醉了,想想他这几日跟她呕气,吃睡都不好,几杯酒下肚,难免醉得快,方才自己还误会他,她不禁满心歉疚,扶着他的手温柔许多。

 「高女官。」她额上正滴着汗,忽然有人递上了一条gān净的绢子。

 她诧异的转首,瞧见一名有着翦水双瞳的秀美女子,这女子的穿着不似宫女,也有点面善,想来是里头的女客之一。

 「这……」

 「你满头都是汗,擦擦吧。」那女子说。

 「不用了。」这绢子那么雪白,一擦不就脏了,她不好意思弄脏人家小姐的绢子。

 「别客气,我只是瞧你辛苦。」女子看了倒在她怀里的丰钰一眼。「这条绢子就送你了,不用归还——软轿来了,你还是赶紧送太子回去吧。」女子迳自将绢子塞进她手中,转身回殿里去。

 「高女官认识陈将军的女儿?」打石领着软轿过来,瞥见了那女子,在上前帮着高月搀扶丰钰上轿时好奇的问。

 「那女子是陈将军的女儿?」她讶然。

 陈敬刚由边关立功回来,将北国打得割地赔款,是当朝正红的人物,没想到那位小姐竟是将军之女。

 「您不认识吗?奴才见你们jiāo谈,以为熟识,原来不是。」打石笑说。

 她摇着头。「我也是与她第一回照面,她人不错,送了我一条绢子擦汗。」她看着手中的软绢,露出了一丝感激。

 原本高月想直接送丰钰回东宫,但想到最近他因她要离去之事和她闹脾气,如果现自作主张,他一定又会不开心,加上知道他喜欢别馆的清静;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回别馆。

 为了照顾他,软轿出了宫门换乘马车后,她便与他同坐。

 他头枕在她腿上,她用那女子所赠的绢子帮他拭汗。

 「别抹了,有一股味儿,我不喜欢。」他突然开口说。

 高月微惊。「哪有什么味儿?我闻过,明明很香。」她不以为然的反驳。

 他还枕在她腿上末起,只是闭眼皱眉。「香什么?胡说!」

 「你何时这么挑剔了?况且——」啊?他不是喝醉了吗?还闻得到什么味儿?

 她立刻捧起他的脸庞,不客气的撑开他的眼皮。只见里头一片清明,哪有什么醉意!

 「起来!」又上当了,她火大的推开他。

 丰钰这才苦笑一阵的离开她的怀里。真可惜呢,以为可以享受到回别馆的……

 都怪那条绢子,何必拿别人的东西来擦他的脸!他暗恼着,瞪向那条无辜的绢子。

 这两年来他们越发熟悉,私下相处时已没这么多规矩了,有时开玩笑,她已不会用敬称和他说话。

 「太子,你好啊,演技越来越出色,连我都教你给骗了!」她气呼呼地道。

 「哪是演技,是真醉……现在才酒醒些的……」他讨好地辩解,但在她的怒视中,又心虚的垂下头。

 「好嘛,我也是不得已的,不这样脱不了身啊。」他也是qíng非得已。

 高月鼓着双颊瞪着他。「那有必要连我都骗吗?」只要想到他「醉后」在她身上瞎蹭的事,她脸儿又红了。

 这个色鬼,她真小看他了!

 他显然也想到在她香馥怀中的滋味,眉眼都是笑。

 「为求bī真嘛,委屈你了。」他呵呵笑说,可眼里哪有什么歉意?

 「你!」她双颊越鼓越大。

 丰钰宠溺地将掌心包裹上去。「为什么你连生气的样子都这般可爱?」

 她气结,险些昏过去。

 「以后母后再找你去,若无我陪同,你就别去了,晓得吗?」他倏地将笑容敛起,脸还往下一沉。

 高月一愣。「太子晓得……」

 「若非如此,我会这么乖巧随你来?」他不以为然的望着她。

 她蓦然眨起微湿的眼睫,呆愣地看着他。「所以太子知道我是不得已的?」

 「就算知道,我还是恼你,不仅没对我说这事,还bī我来。」他如泣如诉的目光哀怨极了。

 「我并非惧于皇后的威胁……」

 「我当然明白你不是怕死,你是——」丰钰凝视她的目光瞬间复杂了起来,最后,他重重一叹。

 「我不需要什么太子妃,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他铿锵有力的告诉她。

 她一怔。「我是东宫女官……」

 「所以,我只需要女官!」

 「身为太子不容任意妄为的。」

 「身为女官不能qiáng迫主子的。」

 她被他坚定而温柔的眼神魅惑了,这双眸子宛如无尽的苍穹,那样的坦dàng清朗让她深陷其中。「太子是主,高月是仆,就因为如此,所以——」

 「你与我相处两年,对我还忌讳过什么?」他看着她,眸子里不再是惯常的沉稳宁静。

 高月哑着嗓子,无法反驳。这两年,虽说他是主,她是仆,但是,大多数的时候,两人的角色是对换的,他总是以她为中心绕着她转,她要的,他舍得,她不要的,他亦不勉qiáng。

 他喜欢服侍她,为她挽发,为她穿鞋,为她夹菜,为她剥荔枝。

 在外人眼中她是仆,在他心中,她该是主吧?

 他缓缓将脸凑近她,距离近到两人气息能彼此jiāo缠的地步。

 他想做什么?吻她吗?她双眼瞪得老大,心跳加速起来,此刻竟然不知是期待还是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慌了手脚。

 她全身紧绷,紧张得gān脆狠狠的闭上了眼,随便之后要发生什么事,她都不管了——

 霎时之间,马车突地发生激烈的震dàng,两人之间的旖旎暧昧被这股激晃吓得dàng然无存,再加上外头同时传出惊叫声,丰钰脸色一变,连忙张臂紧护住惊惶的她,在车身传出「喀嚓」一声后,马车便完全停下不动了,外头也没半点声响。

 打石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打石都会立即来通报,但怎会没听见他的声音?

 高月在丰钰怀里惨白了脸,不禁想起一件事,当年那桩刺杀案尚未查出真凶,这两年她总是默默小心的注意他的周围,不时担忧他的安危,而今夜……

 她心下不由得一紧,迅速由他怀里挣扎出来。「太子快躲到我身后去,待会儿若有人冲进来,您便跳窗——」

 丰钰蓦然绷着脸道:「你做什么?」他重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在臂弯中。

 「待会儿若有人冲进来,你便先跳窗逃命去。」

 她傻住了。「太子才是该被保护的人,您——」

 「我自然有外头的人会保护,而你是我要保护的人!」他正色道。

 高月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样子,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反驳他,他将她的脸紧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她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一丝感动的cháo水涌入了心房,她眼眶热了。

 他们静静地候在马车里,等待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状况,片刻后,车帘猛地被拉开了,黑暗中一道人影矗然而立,她想抬头看清楚是谁,也许是刺客,那样的话她走得挺身保护他才行,因为他是未来的天子、当今的太子,可虽然很想弄清楚来者何人,但她却被他密不透风的锁在怀里,连头也不得转动,根本看不见现在出现的人是谁。

 「二弟。」丰钰先唤出声。

 她一僵,是申璟!

 「二弟,外头怎么回事?」丰钰的声音并没有特别的波动,听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可是她却已将拳头握紧,因为,这才是最有可能行刺丰钰的人!

 她听见了申璟轻哼。「我的马车刚经过这里,看见你的三个轮子落入了一个泥坑里,不少人跟着在泥坑里玩泥,起不来了。」他的语气里多了抹嘲弄。

 「太子,咱们马车坏了,奴才也受了点伤,才会迟来通报,让您受惊,奴才们罪该万死!」他们总算听见打石láng狈的声音了。

 丰钰松开了双臂,她连忙转身瞧向申璟,而他正好目光也落在她身上,见她在太子怀里,眼神有些yīn沉冰冷。

 「你这女官是不是该杀头了?出事竟然躲在主子身上,这说得过去吗?」他语气极端讽刺。

 高月神qíng尴尬,难堪的赶紧离开丰钰的怀中。

 申璟仍是不客气的冷睨她,眼中尽是不屑和冷峻。

 「皇兄还是换辆马车坐吧,我送你们回去。」他丢下这句话就放下车帘了。

 *

 申璟的马车十分舒适宽阔,不输给丰钰的座驾。

 三人此刻坐在里头,申璟坐一头,丰钰与高月同坐一头。

 申璟就坐在对面,高月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自然而然的往身旁的丰钰靠。

 丰钰感受到她的不安,唇边反而浮出一个惬意的笑容。「二弟怎会这么巧经过这里?」他闲话家常的问道。

 「我正好进宫去向父皇请安,回途就撞见皇兄的马车出事了。」申璟回说。

 高月闻言,低头思索着。这么说来,今日之事是巧合喽,所以太子是安全的?

 但也不一定,他们坐上申璟的马车,谁知这辆马车是否会安全抵达别馆……

 刻意掀开车窗一角的帘子,她瞧见外头跟着的东宫护卫,虽然他们身上都是泥巴,但是仍团团将这辆马车围住,这至少让她安心了些。

 她放下帘子后,视线一拉回车内,马上就撞见申璟像是猜透她想法的冷眼,她有些窘促的咬紧了唇瓣,转过头,避开他高压的眼神。

 「父皇这阵子身子一直不见健朗,今天进宫我也没能去问安,不知他身子有好些吗?」丰钰像是没见到两人间的暗流,迳自问。

 「父皇还是一样,身子时好时坏,不过他知晓凤延殿今日热闹得紧,皇后费心为你打算,不会怪你没前去问安的,只不过,我以为皇兄会待到深夜才走,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脱身,皇兄对皇后还是很有办法的。」申璟说话的语气总是带着几许尖锐。

 他笑着道:「我是装醉,不然哪走得了。」他促狭的朝皇弟眨眼。

 申璟一愣,很不习惯兄弟之间这般亲近,哼声说:「其实皇兄也该成亲了,不该辜负皇后美意。」

 丰钰苦笑。「你不该这么说的,你不也老是拒绝贵妃的安排,她可也是很期待你娶妻的。」

 申璟这才不再多说什么,可见高月紧靠太子而坐,那种两人紧密相依的感觉,让他极端不舒服。

 这女子自他一年前在她及笄之日见过后,曾多次在有丰钰的场合与她照过面,每次她总是紧随丰钰,他冷眼看着。心里常是莫名生刺,而这次,这种感觉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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