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钦道:“你们俩是不是不管我死活了?我哪里吵了哪里吵了?我们能不能相亲相爱一点别将我们阿权弟弟污蔑成不讲情面的人好不好?”
孙权被蒋钦声音震得不由捂了捂耳朵,正要开口,却见周泰努了努嘴,示意蒋钦往一侧看去。
“这不就吵醒了?”
孙权也似有所觉,侧头看了一眼,一道绿影就这么从他眼前掠过,“练师。”
蒋钦立刻捂住了嘴,主动往后退了一步,却又被周泰按住,蒋钦不免瞪了周泰一眼。
孙采薇本是待在船舱中小憩,只是……
她听见有人在弹琴。
她记得有一首曲子,名长河吟,只是到了现世之时,却只剩下了一篇残卷,完整的曲谱从未有人见过。
长河啊。
脚下的江水滔滔不息,自西向东一路蜿蜒而下,横贯天下南北。孙采薇清楚,那曲中所吟的,不仅仅是长河,更是整个天下。
光是平定江东,又怎能平他们的野心?
孙采薇有些情不自禁地靠近两人,从迁到舒城至今,她还是少有的听见了周瑜弹琴。
风携着琴音掠过耳侧,孙采薇闭目听着,恍惚间像是触及了这天下的每一地。琴音时而轻柔,时而激越,有漫天桃花,琉璃静水,有茫茫雪色,大漠黄沙,亦有兵戈相接,血溅千里。
湛蓝的天空云卷云舒,映着底下来来回回的生命,格外寂寥远阔。
孙采薇笑道:“究竟什么样的天下,才能配得上这首曲子?”
这样的问题,有些好回答,也有些不好回答。是什么样的天下?是太平的天下,还是由他们一统的太平天下?
孙策看着周瑜,也不由思索起来。
周瑜停下抚琴的双手,望着前方的水浪,他目光如鹰,却还是柔声道:“曲中之意,便是我想要的天下。”
是二分?还是三分?亦或是一统?或许此刻谈及这个问题还为时尚早,但……
孙采薇望向身侧,不知何时,孙权他们几人也走了过来。
“光是要江东怎么够?”蒋钦大笑着,无所顾忌地开口, “这天下那么大,也就显得江东这块地这么小,我们既然有实力,那就要这天下吧!”
孙采薇嗔道:“说得容易。”
蒋钦哈哈一笑,“做起来也容易!你看我们有这么多人,那什么袁术袁绍都是些小蚂蚁,根本不足为惧。”
陈武叹道:“我可是听了练师姑娘的,日日习武,就为了跟上将军的步伐,怎么说也不能止步在江东吧。”
周泰也道:“别忘了到现在,我们都还未曾败过。”
看来大家,都是主战。
孙采薇点头,又看向孙权,“你……怎么想?”
孙权微微一笑,如镜的目光是如此坚定,“我也想要这天下。”
“好!”得了所有人的回应,孙策便突然枪指远方的太阳,日光灼目而又逼人,却又无法令人忽视。此时风声烈烈,卷动着在场所有人的衣发,命运在此重合,纠缠不休。只听得孙策朗声道:“不止是江东,我孙伯符还要这天下,要所有九州城楼,皆插上我孙氏的旗帜,这天下的每一地,也要烙上我们所有人的名字!”
他们迎着烈日和风肆意张扬地笑着,孙采薇也不由跟着微笑,“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只待我们一路北上,山川四野,皆是囊中之物了。”
“这山,那水,连天地都是我们的!”蒋钦一手搂着周泰,一手搂着陈武,两眼放光,不知想到了哪一段日后。
周瑜随手拨弄着琴弦,同孙策对视了一眼,也不由浅笑。孙策腰间的琉璃瓶似乎也感受到了众人的心意,正折射着日光水影,粼粼闪着光。周瑜道:“任你遨游。”
孙策且笑,“不止任我,还有公瑾你。”
孙权隔着三人看着孙采薇,有她的天下,他自然,想要。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烦忧皆已消失成空,孙采薇看着衣上赤色的云纹,又蓦然想起了渡江途中那些大火,有时是周瑜下令,有时是孙策放火,有时又是孙权出其不意烧了敌将粮草,无一不是烧得烟气弥漫,江水沸腾。
“不若我们取个名吧!”孙采薇道,“此刻我们并无定所,江东也还未到手中,若是他人想加入我们,不如有个名字,也方便些。”
“哦?练师妹妹想取什么名?”
孙采薇笑道:“江东纵火团。”
“纵火团?”
“走到哪儿放火到哪儿,只能说,周公子带得一手好头。”
孙采薇一一看向众人,眼中笑意充盈,掩盖住了那多年不散的悲伤。
众人细细回想了片刻,末了几乎是看着周瑜同步地点了点头,“说得好像一点也没错。”
凤凰台被烧了两次,桃溪山被烧了一次,孙策渡江,秣陵,湖孰,江乘这些地儿,又被烧了三次,以后也还有得烧,不愧是江东专业纵火天团。
周瑜:“……”
第71章 凌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