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像个热血少年一样,孙采薇不由失笑,“那我想打曹操,打不过,怎么办?”
孙权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会儿后,笑道:“那只能我和采薇一起打了。”
“好。”孙采薇说。从今往后,之后的战事,便只有你我了。
一个月后,周瑜整理行装,走了。
临行前,孙权只对那个从始至终也未摘下过脸上面具的男子说道:“……保护好我江东的大都督。”
男子笑看着孙权好一会儿,直到有人催促,他才头也不回地打马而去。
孙采薇和孙权站在城楼远远地看着周瑜一行人远去,春风将到,转眼又是一年。
刘备在周瑜离开期间,来过两次,却都未能见到孙权。
诸葛亮说:“如今江东大都督周瑜威望极深,手握重权,周瑜对待我军的态度,主公也在赤壁有目共睹。孙权不见主公,大概也是因为周瑜的缘故,除非周瑜离开孙权,否则只怕联孙一事,再成不了。”
刘备连连叹气,“其实不光周瑜,连孙权身边那个女子也,我遭她阻了好几次……”
直到四月,江东桃花盛开之时,刘备终于见到了一丝希望。
远方传来了震慑三地的消息——
江东周瑜,病逝巴丘。
十年前,孙策种了满院的新桃,如今已经茂密繁盛得落不进一缕阳光,桃花也开得一年比一年灿烂。
孙权匿在树影之下,无助地靠着树干,展着手中那封侍人加急送来的信。
“瑜以凡才,昔受讨逆殊特之遇,委以腹心,遂荷荣任,统御兵马,志执鞭弭,自效戎行。规定巴蜀,次取襄阳,凭赖威灵,谓若在握。至以不谨,道遇暴疾,昨自医疗,日加无损。人生有死,修短命矣,诚不足惜,但恨微志未展,不复奉教命耳。
方今曹公在北,疆埸未静,刘备寄寓,有似养虎,天下之事,未知终始,此朝士旰食之秋,至尊垂虑之日也。鲁肃忠烈,临事不苟,可以代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傥或可采,瑜死不朽矣。”
信中字迹已然不复曾经的洒脱,反而满是无力的勾画。孙权想象不到,他那一直以来言议英发的兄长,是如何撑着虚弱的身体,于病榻前写下这一段为他规定好了一切的遗言。
明明走时还好好的。
握信的手在抖,孙权竟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只觉老天似乎时刻都在同他开玩笑,拿身边人的离去作玩笑。
好笑吗?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好笑。
他松开颤抖的手,手中的信纸便随着四月的清风飘飘落至草木青青的地面。
青草柔柔地托着这封信,致使孙权一低头便能看见这封信。
他呆呆地看着,忽觉落入眼中的信纸似乎不止一页,于是他又不得不蹲下捡起它,犹豫着翻开了另一页。
另一页只有一段小字,似乎是刻意而为,为的是不让别人得见。
——“寒冬之时,兵符已至练师手中。天下之事,三方争横,未知始终。吾妹通晓古今,她自领兵,定得太平。
仲谋,不必悲伤,之后的路,当与练师相伴相随。”
第125章 至尊
孙权烧掉了最后那一页信纸。
那些字迹与内容, 将化作轻烟,随风散去,不留痕迹。
再之后, 孙采薇看着他穿上素服,不顾他人,再次溯江而上, 迎回了那厚重的棺椁, 且所有费用没有上限地供给,一时感动左右。
从巴丘到吴郡,跨越千里的距离,江东所有的将领此刻都站在孙权身后, 红衣连绵猎猎, 却越加令人感怀悲痛。
孙采薇站在他的身边, 欲言又止。
“采薇。”还是孙权哑着声音先开了口。
孙采薇轻轻回应, “嗯。”
“公瑾他, 要我联刘了。”孙权说。
孙采薇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 “我知道。公瑾兄一走,对刘备和曹操最大的威胁也就此消失,既然他要鲁子敬代他,那么也就代表同意鲁肃的联刘合作了,也只有这样, 才能更好的护你周全。”
孙权笑道:“刘备如今寄寓荆南四郡,只怕不日就又要来此求见,那么, 到时再说吧。”
“好, 等刘备来了,我们再做决定。”孙采薇望着脚下滚滚滔滔的长江水, 全据长江,隔江而治,他们从未考虑过刘备,只是现实总是让人不如意,当激进派退去后,守旧派的无能便表露了出来。
如今江东诸将,黄盖等老将已经上了年纪,新将甘宁、蒋钦、周泰等人,只是将领,吕蒙也还正处于学习成长的时候,唯有鲁肃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只因他有着与他们同样的想法,同时也受到好友周瑜的影响,从始至终都支持着孙权的帝业之路。
无非只是鲁肃行事温和,与周瑜的自信激进大相径庭,总会选择对他来说较为稳妥的路去走。
“采薇,我不想被叫主公了。”孙权又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因为是孙采薇,他还是说了:“叫主公,这么老,我……不喜欢。”
孙采薇便道:“那就不叫主公,留给刘备去当主公去,曹操作丞相,那我们的吴主,不如就同公瑾兄信中所言,就称为至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