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近乎十万人,死于濡须战前。
同样这也使得她整个人劳心费神,精疲力尽。
然而还是有密密麻麻的曹军铺天盖地地来,这一刻,她深感无助。
难道,她真的只能耍些小聪明,钻一些小空子,一旦涉及这样重大的战役,不管如何努力,输赢都是早已注定?她抬头看着天,天穹上空满是厚重的云层,雪花片片落下,落至眼中,眨眼化成了冰凉的水。
然而无论如何,既然她已经做了,那便一定要做到底。看着吧,她能救下历史,也一定能改变战局。
一只充满凉意的手忽然握紧了她,她一愣,下意识抬头去看,便见孙权正垂眸看她,眼中熠熠闪烁。
“虽然父兄不在,但只要有你,我便不惧战败。”
孙采薇笑着点了点头。
曹操也越发地近了。
他远远地看着两人:“又见面了!”
“仔细回想起来,我们已经见过了许多次面。”孙权淡淡地笑。
“然而无论是谁,都始终未曾进过一步。”曹操叹道。
“是啊,输赢常有,江山一统却遥不可及。”孙权摩挲着手中的灵宝弓身,眯着眼看向北方,不免感慨。
曹操低声笑笑,他们隔江相望,平和得彷如多年未见的老友,正各自诉说着这么多年所经历的一切。“早些年的时候,孤便定下了北方,然而六年过去了,孤从赤壁走到濡须,竟然在南方这条路走了六年。”
这么说着,连曹操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明明连北方他都定下了,却无论如何也触不到南方分毫。
“建安十五年,赤壁、周瑜、东风,孤战败,也认了。如今,此时此刻的濡须!”他突然放大了声音,指着孙权,“你又能拿什么和孤斗!”
“江东没有孙伯符,没有周公瑾,孙仲谋,你却还要同孤负隅顽抗!”
孙权随意瞥了一眼曹操:“我为何不能抵抗?难道要我将我父兄的基业,拱手让人?曹丞相,这未免太过为难人了吧?”
曹操冷哼了一声,不欲再同孙权说话,他转而又将目光定格在一旁的孙采薇身上。孙采薇察觉到曹操的目光,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管江东有没有孙策和周瑜,此刻,与丞相相战的,只是吴侯孙权。”
“丞相曾经派蒋干来过我江东,游说过许多人,也包括我。”孙采薇回忆着,免不了感到一丝好笑,“我不知步练师精通算学的传言传了多远,不过丞相一定是知道的吧。”
她高深莫测地笑笑,果真见到曹操思量入神的神色,“如今天下已经赤壁三分,却始终纷乱不休,正是因为无论是你,还是刘备,亦或是孙权,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便是一统。可惜的是,纵然我算学无双,却也难以使分裂的三地重归一统,何况还是没有皇帝命的曹丞相你呢。”
曹操呆了呆。
“你胡说什么!?”张辽提戟遥指孙采薇,眼中怒气冲冲,“我主定北方取江东,一统众望所归!”
“杀了孙权和刘备,天下大势,终将收束于主公手中!”张辽深知孙采薇的话已经对曹操产生了影响,此刻曹操心绪不稳,大概是纠结于没有皇帝命那一句话。他即刻代其行令:“众将士,攻城!”
震天的喊杀声中,孙采薇举起手中的兵符,望着脚下奔腾不息的江水,以及呈猛烈攻势的曹军,扬声道:“江东子弟,此刻正是大破曹军,以保江东之时!”
底下兵戈声声起,回应着她的声音。
孙权挥了挥手,一声令下:“弓箭手,放箭。”
漫天的箭雨,齐刷刷地射去,守城的将领领着江东军,也随着这漫天的箭矢,呐喊着迎战敌军。
江水很快便染上了血色。
惊呼惨叫,连天不绝。江东军虽然勇猛无比,堆积了一个又一个的尸山,然而曹军却依旧源源不断。
濡须坞两边崖岸开始有碎石滚落,像是被人牵了线,牵线人想要它落下,便扯一扯线,石块便听话地滚落下来,密密麻麻的兵众很快便被砸了许多空白出来。
还是张辽跨步向前,以戟破之,复使曹军再次聚集。
“至尊,练师!石头没了!”吕蒙远远地喊。
原本濡须坞的修筑本就是为了防止曹操南侵,以至于两岸山壁也得到了加固,石头渣子也见不了一颗。而这会儿滚落下来的巨石,自然是孙采薇命人抬上去的了。
孙采薇皱了皱眉,除非张辽死,否则设再多的关口,只怕也无用。
孙权同样也与孙采薇想到了一起。
他握起了弓箭。他的箭,从未有过失手,除了在皖城那一次。
他搭弓拉弦,再次将弓对准了带兵猛攻的张辽。
在皖城那次便未射中过他,这一次……
孙权闭了闭眼,平而缓地拉满了弓,寻找着张辽的位置。
“咻”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
后背有风来,张辽冷静地反手握戟作挡,一瞬间只听得冷兵器尖锐的碰撞声响在身后。他能感觉到箭未停下,他便立刻猛力一挥,这才拍开了这支箭。
然而,余势未消的箭却转而射穿了一名士兵的脖颈,又将其掀翻在地,死死钉在了满是血的地里,就算是这样了,尾羽甚至还在颤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