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阮沨泞差点就要气笑了,两年前和这人呆在一起的时候,他分明不是这样不着边际的!
看她的表情松动,江瞩珩也恢复了平日的寻常模样,修长的手边指边开口:“这个位置虽然能看见整个常宁帝都,但却不是观赏天象的最佳地点。”
他故意停下,瞥见阮沨泞果然被这番话吸引,虽然没有转头看来,但是脖颈伸直,表情显然是对此感兴趣了。
“桐金台顶层,之所以说能触月摘星,不是脚下这块地盘,而是······”江瞩珩指尖往上一挑,眉眼微微弯起,笑问,“如何,要不要朕带你上去看看?”
他口中的好地方,正是这桐金台的屋顶之上。
听着他所谓“带你上去看看”的言论,阮沨泞脸色古怪起来。
她还需要他带么?指不定她都能把他带起来。
罢了,隐藏身份需要,还是假装不会轻功比较好。
“好啊。”心里柔肠百转,面上索性两手一摊,看上去漫不经心,“江哥哥准备怎么带我?”
最后一个字刚吐露,只觉腰间一紧,眼前景色随即一变,她已经被人三两下稳稳当当带上了屋顶。
江瞩珩一撩衣袍就地坐下,又朝她伸出手邀约:“来。”
阮沨泞坐到了他的身侧,抬眼望去,暮色一片辽阔,月牙般的玉弓皎皎明亮,漫天星辰如同挥洒下来一般触手可及,他指着其中一个方向说:“那便是最出名的北斗七星,阿泞可知道,具体是哪七颗星?”
她顺着方向看去,看见那形若勺状之物,虽然眼熟,却还是摇摇头。
对于天宫天象,她顶多了解一些皮毛,而且大都是纸上谈兵,几乎并未如今日一般有空档见过实景。
他于是一颗一颗指着,耐心给她介绍:“分别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以及破军。”
“古书中记载,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他抬眼望去,眸光烁烁,“故此时斗柄方向即为日落方向。”
描述完北斗七星,他又由进到远接着介绍别的天宿,阮沨泞没觉得枯燥,反而仔细把他说的一一记在脑海,复问:“江哥哥为什么对于各种星辰的方位如此了解?当皇帝,也得学习观星的技巧吗?”
说话时她脖颈处的外披带子松掉一些,他自然地伸手帮忙系得紧了些,才说:“当皇帝倒是不需要观星,但上战场的时候,在辽阔无垠的大漠或者草木丛生的山野之中,靠天象辨别方位有时候可比司南还要准确迅速得多。”
“那江哥哥如今还会需要亲自上战场吗?”阮沨泞盯着他从活结处离开的手,比划着,“来年姜燕开战之时,定然又是新的危机重重,硝烟四起,应当不能让一国之君再去冲锋陷阵了吧。”
“大燕倒是没有成为皇帝就不能上战场的约定俗成,历代燕王间都流传着一句话,说连战场都无法征服的人何谈征服朝堂?况且兵符只有掌握在君主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虽然如今一般由大将军代为执掌,但若是情况需要,冲锋陷阵也不是不可能。”江瞩珩顺势往后躺倒,“退一万步而言,未来的事情,谁又知晓走向为何?天象的预测都有不准确的时候,我们凡人又怎么能猜得到结果呢?”
他的面容沉静下来,目光追随月色辗转,口中喃喃:“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话音未落,身旁随同躺下来一个人,正是照猫画虎学着他行为的阮沨泞。
她躺在房顶上,气势十足地高高举起手,他以为她也要诗兴大发来上两句,饶有兴致等待着,结果那只手方向忽然一拐,下一刻覆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江瞩珩:“嗯?”
虽然困惑,他却没有反抗,唇畔含笑任由她如此动作。
她伸出另一只手在他身侧的掌心里写下:“既然都说了帘幕垂,何不闭眼小憩一会儿?在这样以天为被,以顶为床的地方入眠,可不正是个新奇的体验?”
“你说得对。”他更加放松下来,眼睫扫过她的掌心发痒,怡然自得地轻笑,“若朕等会儿睡着了,阿泞可得记得拉住朕,别叫朕滚下去了。”
一定不拉你,一定让你滚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阮沨泞在心里默默说。
确定他合眸了,她才收回手,趁他闭着眼睛仔细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他。
两年之前,他将她从醉汉手里救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穿着粗布麻衣的他很是俊朗,剑眉星目,陌上如玉,如今身穿这样修身的华服,精雕细琢的脸更是被映衬作无暇的举世无双,身为一国之君,还是上阵杀敌的一国之君,长得这般好看,走出去说是隐者仙人或者书生君子也十分有可信度,连萧子珏那张饶有侵略性的面容都在背后受人谈论,也不知道他这张脸究竟能不能威慑住敌人。
阮沨泞的目光细致而又缓慢地流连在他身上,从上到下,经过天庭,眉眼,鼻梁,最后驻足于唇齿,她看着,脑中忽而产生一种疯狂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