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发作?”江瞩珩的捕捉到话语中的关键字眼,目光落在天巧的发顶,沉声问,“什么旧疾?朕为何从来没有听阿泞说过?”
虽然没有直接和那双眼睛对视上,但是天巧已经能够感受得出来视线的灼热,头埋得更深。
为什么没听说过?
因为这都是她现编的啊!她也不知道什么旧疾顽症,甚至连人家究竟有没有这病都不知道!
天巧欲哭无泪,心底在哀嚎她家主子为什么还没回来,再折磨会儿她就快要撑不住了!
一无所知全靠猜的素衣丫鬟面上看不出异样,低眉顺眼放慢语调道:“具体是什么疾病奴婢也不晓得,毕竟是娘娘的隐私问题,奴婢做下人的也不好多问,但是可以知道,娘娘发病的时候状况的确不太好,呼吸急促,连站着的力气都会所剩无几,所以更最需要好好休息来调养精力,故而皇上您不然还是······”
“阿泞发病之时,是否还会面容恍惚,瞳孔涣散,甚至认不出周身的事物?”江瞩珩耳中自动屏蔽掉无用的话语,若有所思地喃喃,“原来从那时就开始了么······怪不得何源······”
有这么严重吗?
天巧听不懂后面的话,在心底腹诽,她当真没有注意过具体情况啊,那次主子瘫倒在地之后,她吃惊一瞬,就帮忙把人扶回内殿,然后被主子叫出去老老实实在外等候,该干嘛干嘛去。
她家主子素来就是未经允许,哪怕有多大的响动也不准入内,所以之后的详情她也不知道,总归过段时间主子就完好无损,一如既往的出现在面前,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不对劲。
那皇上口中的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主子还真在皇上面前发作过?真给她歪打正着了?
天巧只觉得思绪都快成一团浆糊,扯都扯不明白。
哎哟不管了,既然皇上都觉得如此严重便说得严重一点先吧,把人弄走再说!
思及此,她一本正经道:“是如皇上所言,娘娘先前的确有些神思恍惚,所以才喝了安神的汤药睡下,皇上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也不知道娘娘何时才能醒来,净耽误皇上批阅奏折的时间,不若皇上先回清嘉殿忙,这边娘娘一醒奴婢就告诉娘娘皇上您来过,等状态好些了即刻就去给皇上请安?”
说完这一大段话,天巧自认为完美无比,都要在心里头给自个儿鼓鼓掌,谁料一番说辞却被两个字轻飘飘打回来,打得她差点直不起腰。
“无妨。”江瞩珩显然没有接受这个建议,如是说道,“朕今日的事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进去看看阿泞花不了多少时间,若是她看上去不太好,有朕在这盯着,也好让人去招御医来。”
这天子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非要把“安沂殿不欢迎”这几个字写在脸上才行吗?
天巧觉得自己简直要崩溃了,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她还拦在门前:“······皇上,要不然奴婢先进去看看能不能把娘娘叫醒?毕竟衣衫不整面容憔悴的,即便皇上觉得无妨,娘娘也可能心底也有些不愿的······”
她越说越小声,根本不敢抬头看人。
“你这一说,倒是阿泞会想的事情。”江瞩珩终于停住了将动的步伐,望了望灯火幽微的内殿,“既如此,便依你所言,去问问阿泞,看朕究竟能不能进去吧。”
天巧连胜应答,扭头就进了屋子。
不出意外,床上空无一人。
天巧只想仰天长啸:她家主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已经黔驴技穷了啊!这会儿还能说什么拖延时间?
无声叫喊完,她紧紧攒着手左右踱步,为今之计,除了在里头多磨蹭一会儿,好像也无济于事了。
当是时,望穿秋水的窗户被轻轻一推,从外溜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定睛一看,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主子是谁!
天巧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愣是克制住了,压着声音说:“娘娘您可算回来了!您不知道奴婢都快紧张死了!皇上可就在殿门那边等着您呢!”
风尘仆仆的阮沨泞才刚站稳脚跟,面色诧异道:“皇上?他怎么会来?他来多久了?”
“奴婢已经同皇上周旋好一会儿了!”天巧急得不行,“娘娘你快些换身衣服捯饬捯饬,奴婢再去让皇上进来,前面奴婢看他的表情,分明已经开始起疑心了!”
“不能让他进来。”阮沨泞摇摇头,“我进来的湿气与血腥气在这里头太重,一时半会儿消不掉,进来只会让我之前不在屋里的事情暴露。”
“啊?那怎么办?”天巧大惊失色,“那、那奴婢……”
“你就说我今日不想见他。”阮沨泞脱下有些潮湿的外衣,漫不经心道,“至于为什么,让他猜去吧。”
“什么?娘娘您这是要奴婢的命啊!”天巧苦着脸惊慌道,“皇上看奴婢的眼神平静得让奴婢恐惧!只怕奴婢今夜入睡都能把这些画面再浮现眼前!”
阮沨泞露出一个微笑,摸摸天巧的头:“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去吧。”
“如何?”江瞩珩一抬头看着来人道,“朕听见你们里头有说话的声音,是阿泞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