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将军。”
“好了好了不用多礼。”秋含衣止住知客的动作,迫不及待地把两只签递过去,“快帮我们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弥陀佛。”沙弥再度双手合十,拿着两只签看过,漶漶为她们解释道,“第五十七签,解曰:所作谋望,皆大利喜,从公用力,如手逢娘。此签是非不听之象,凡事有贵人扶则大吉也,宜安之现状,切忌不思教训。”
“教训应当是从兵书兵法与前人的失败中得到,但是贵人是谁?”阮沨泞喃喃道,“难道指的是领兵的大将军?”
“哎。”秋含衣笑着应答,“叫我做什么?”
阮沨泞便笑起来:“对,你便是大燕的贵人,等着你所向无敌,班师回朝。”
“那是必须的。”秋含衣的鼻子翘得老高,“法师,那我的签呢?”
沙弥继续念诵道:“阿弥陀佛,第七十六签,解曰:须有根基,更要待时,营谋出入,切莫妄为。此签鱼龙未变之象,凡事待时度事。”
“待时度事?”秋含衣托腮沉思,“这是叫我不要轻易行动,不要随便表露自己的心意吗?”
“天机不可泄露。”知客这般说完,看着秋含衣苦恼的模样,还是心软地补充了一句,“事未成熟,耐守待时,定能成事,若问及姻缘可否成,则宜自我提升,自我充盈,若准备充分,终必可上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基本知道该怎么做最好了。”秋含衣恍然大悟,面上也带了笑意,双手合十回礼,“多谢法师指点迷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沙弥留下这句话,微微颔首,转身离去,不算壮硕的身影在风中屹然,吹起的袈裟飘扬,拂动的枯叶靠近后又仿佛被莫名的力量隔开,飞舞着渐行渐远,也许看破红尘的人,也同样看破了一切身外之物。
佛曰,不可说。
第76章 新岁
回去的时候临近傍晚, 天色昏沉,晚霞划破日暮,落在白皑皑的雪上, 印衬出斑斓, 秋府与皇宫不是一个方向,秋含衣半路换乘了秋康平事先让人备好的车马,与阮沨泞告别而行,由于春节之后的日子各自将忙碌,两个姑娘笑靥如花地约定年后临行军营前再见一面。
岭猿韶华同旦暮, 江柳峥嵘共风烟,一路上炊烟袅袅,飞腾飘香,因为下雪的缘故,道路的泥泞松软酥润, 车轮行驶得稍慢,撩开车帘, 脚踩下去, 鞋子顷刻融入尘土,留下一个个花纹印的脚印。
宫内的新春一直都十分隆重,除夕夜群臣宴会之后便是后宫之宴, 阮沨泞不想要面对里里外外那么多人, 经历那些繁琐复杂的各种礼节,于是江瞩珩让她称病待在了韶华殿内。
等待的间隙太过无聊, 她干脆拿出书来看,谁知道书中是不是被人撒了安眠药,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旁边暖炉中的火星“啪”地一声响,把她惊醒, 揉揉眼睛,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贵妃榻上被移到了床榻上,转过头,旁边还侧靠着一个人,手里拿的正是她方才阅读的书籍。
她捂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苏醒:“江哥哥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江瞩珩放下书本,抬手抚开她的发,“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醒你。”
“宴会结束了?子时已过了?”她望着他,人还有些没完全缓过神。
“这倒是没有。”江瞩珩微微一笑,侧躺下来平视她,“只是朕在那儿也呆不下去了,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席。”
“让我猜猜。”阮沨泞也咯咯笑起来,“咱们的皇帝陛下,不会也是称病来的吧?”
“泞儿这么聪明啊?”他把脸又靠近她一些,声音也更轻了一些,“朕说,朕得了相思病。”
“少来。”阮沨泞一只手抵在他的额头中心,“你要是这么说,就真成了大家眼里的昏君了,而我,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后。”
“妖后配昏君,倒是天生一对。”这只手随即被江瞩珩拉入掌心,放在左胸处,“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凉?果然何源说你体寒,看来还是要开些药调养调养。”
“哎,天天这里吃一种药,那里吃一种药,都要成药罐子了。”阮沨泞顺势改为戳戳他的左胸,半真半假得抱怨起来。
“说的也是啊,那这可怎么办?”他任由她动作,再度拉近距离,两人额头靠到了一起,鼻尖也轻轻蹭上,就连嘴唇都差点贴合,“若不然,朕亲自喂泞儿喝药?”
她干笑两声:“这就不麻烦江······”
一句话还没说完,宫里整点的钟声由远及近响起,阮沨泞顾不得其他,一下子坐起来,欢喜道:“你听,新岁了!”又转眼看向窗外,“雪又下大了!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出去看看?”
“不困了?”见她连连点头,江瞩珩眉目含笑,也坐起身,“那便套件衣服走吧。”
鹅毛大雪铺满整片大地,不论山水屋檐原貌如何,最终都变成了莹白雪色,唯有风雪中的一朵朵红梅提醒世人这并不是身处于白纸画卷中的梦境。
阮沨泞被江瞩珩包裹得紧实之后,跑进了雪中开始滚雪球,滚到她觉得差不多够大了,又去滚雪人的头,随即把一大一小两个雪球堆叠在一起,又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把雪人的五官刻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