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前,她就找到了萧静挽所在的营帐,要挟持她以借机逃离,谁料萧静挽不知何时已然清醒, 但她并没有大呼小叫,只是看着眼中有些惊诧的阮沨泞问:“雪吟,你如今过得还好吗?”
语气温和,一如她离开之前,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静挽继续开口:“我知道你来此需要我,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自是会配合你。”
阮沨泞沉默了少顷, 说出二字:“多谢。”
秋含衣也没有对她开口说话露出惊讶的神情,只是轻轻摇摇头:“我虽然昏迷,但是外界的事情还是多多少少都一些了解, 我所求不多, 兄长如今颇有几分功高盖主,恐怕这次的退兵会让皇上更加多疑, 最坏的可能是因此招来杀生之祸,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我只希望雪吟姑娘可以救兄长一命。”
“可是我怎么救得了他?”阮沨泞有些为难,又颇有几分不解, “我一个敌国的皇后,手再长也伸不到你们大姜。”
萧静挽道:“雪吟不必为此担忧,这其中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只希望你一回去,就能让燕王传递出暂时交好的信号。”
“这怎么可能?”阮沨泞摇摇头,“停战协议是大姜先撕毁,它在大燕眼中已经没有可信度,即便是我们传递出信号,可若是大姜发起突袭,又待如何?”
“我一定会让这件事变得可信,只希望雪吟答应我。”萧静挽说着竟然要向她行礼。
她身子那般虚弱阮沨泞怎么肯,只好道:“行,我答应你。但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如果传递信号之后达不成你所希望的,也请你不要怪我。”
于是这个当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两方对峙,剑拔弩张。
“你欺骗了我两次。”萧子珏虽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持刀的手却暴起了青筋,
“你的确不好骗啊,景临王殿下,若不是苦肉计,又怎么可能让我寻得一个机会?”阮沨泞进一步后退,厉声道,“立刻把我的快马还给我,等我退至安全的地方自会将人放在那里,否则你就不要想玳贞公主好过!”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妹妹脸色痛苦的神色催促了萧子珏,他也没有多说,直接抬手:“给她备马。”
阮沨泞就这么带着萧静挽一路逃离大姜的视野,然后把人轻轻放下。
“公主,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这么说,取下自己事先写好的一封信件,“但是我会想办法救治你身上的病的,虽然我如今救不了你,但我知道怎么样能救你,你之后只要带着这个东西去南疆找巫族人,他们便一定会救你。”
“谁知道未来呢?”萧静挽说出了一句阮沨泞听不懂的话,依旧收下了这个东西,笑着对她说,“还是谢谢你,雪吟。”
“公主,我其实不叫雪吟。”阮沨泞想了想,抬手在地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才是我的名姓。”
萧静挽认认真真看着她一笔一划,眉眼流露笑意:“原来你叫沨泞,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叫我公主了,叫我静挽吧。”
风吹枝叶飒飒,纯真的笑容终于再度出现在已经身份各异的两个人脸上,告别之后,萧静挽笑吟吟把阮沨泞送走,然后转过身伸出自己的手做出阻拦的动作:“不要杀她,千夙。”
正拿着弓箭瞄准的暗中人一愣,随即走出来:“公主,可是······”
“你其实也不想要杀她,对不对?”萧静挽按下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不要杀她,之后的事,我会和兄长交代。”
千夙望着她,良久,轻声问:“公主,这一切,难道都是你在配合雪吟吗?”
萧静挽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没有正面回答,却已经胜似回答:“她有自己的名字,她不是雪吟,她是阮沨泞。”
“那她也是姜国人。”千夙不自觉收紧自己的手,“身为国民,如何能够背叛自己的国家?”
“你又如何知道,她一定就是姜国人呢?”萧静挽的声音如同流出的涓涓泉水,“雪吟这个称号都不是真实的,我从她的眼中看不出一点对于姜国的留恋,我想,这里一定是她的伤心地,才会让她一丝一毫都不愿意留在这里。”
“这也太草率······”
她抬头望向天边烽火狼烟:“千夙,你知道吗,停战的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所以在这场战役再度开始的时候,我才会如此厌恶,我想要和平,我不想再看见战火连天,不想再看见有人流离失所。”
“公主,这样的乱世,怎么可能不打架?”他眼中也有无奈,“只有一个国家吞噬另一个国家,天下统一之后才有可能获得和平。”
萧静挽摇摇头:“你所说的办法,这其中得消耗多少的人力物力?又得再死亡多少的人?你可曾真真切切地计算过?”
千夙道:“可是除了武统,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有的。”她重新看向他,又露出温和的笑,“你也看过不少书,应当知道一些耳熟能详的故事吧?比如不打仗,又要如何得到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