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臣似乎很轻地笑了下。
失血过多,他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却又抬手,轻轻抚过顾岁安眼角,“怎么还哭了。”
“那天晚上,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
顾岁安吸了吸鼻子,“你不是知道吗?”
没确认心意时,她什么腻人的话都说得出来。
真的要坦白了,反而有点难以启齿了。
“就当是我最后的心愿,想再听你说一次。”
最后的心愿这五个字,好像真的在说遗言一样。
顾岁安没绷住,呜地哭了一声,“我喜欢你。”
她抱着江以臣,抖得比他这个受重伤的人还厉害。
“我爱你。”
江以臣又笑了,他在拿捏顾岁安这一方面无师自通,又或许有重伤debuff,说什么都会让人心疼。
“这回没骗我吧?”
“没骗你。”眼泪最终还是大颗大颗砸下,是滚烫的温度。
“以后都不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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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臣被送进了急诊,顾岁安不放心想跟着,直到被护士拦住,才想起自己也是伤者。
她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护士走了,消毒时疼得不行,一抬头,直直撞上了站在门边,双眼通红的顾父顾母。
两个人在门边不知道看了多久。
“爸,妈。”
顾母手上还打着点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顾岁安还想找借口搪塞过去,“就……路上遇到抢劫了。”
顾父重重“哼”了一声,“我们是老了,不是傻了!”
“因为江以臣那小子吧?”
顾岁安:“……”
她需要五分钟来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
“算了。”顾母在她身边坐下,“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小江怎么样了?”
父母都在身边,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哪怕上药时很疼,顾岁安也忍着不发出大动静。
“还在还在急诊室没出来呢,我一会儿过去看看。”
“看什么看?”顾父又不爽了,“一会给我好好休息去,他一个大男人又死不了。”
这话说得,顾母先狠狠瞪了他一眼。
但她表达的也是相同的意思,“你也该好好休息下,他那儿有医生护士,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拗不过二老,顾岁安只能在安排好的病房里躺下休息。
心里挂着事儿,她第二天一早就醒了。
晃悠到江以臣病房外时,他还在睡着。
顾岁安没进去打扰,在门外的长椅上坐下。
走廊上空旷安静,耳边只有她细微的呼吸声。
心里慢慢涌上来尘埃落定后的空虚。
她点了两份早餐外卖,仰头看着天花板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忽然传出点声响。
扭过头去,就看到了一角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则呢么在外面坐着?”
江以臣身上病号服的扣子并没完全扣好,微敞着的领口露出点绷带边缘。
顾岁安一下就站起来了,“还疼吗?医生给你打麻药没有?”
见江以臣要往病房里走,顾岁安连忙挽住他的手,抬起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不疼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被硬生生咽回去。
江以臣:“挺疼的。”
“那你赶快上床躺好。”顾岁安更着急了,“还疼你出什么门啊。”
“想去看看你。”
相比起他身上那极深的一刀,顾岁安的伤算轻的了。
消完毒后护士给她上了药膏,怕蹭到还在外面贴了一层纱布。
只有手上的划痕看着狰狞些。
但一晚上过去,也结了层浅浅的疤。
男人温热的指腹从上到下抚过,“我会帮你讨回来的。”
说这话时他声音放得很轻,顾岁安就坐在旁边都没听清。
恰好外卖小哥来了电话,顾岁安报了病房号,让他帮忙送到门口。
“我点了粥,你也喝点吧。”
江以臣住的当然是单人vip病房,屋子布置得像单身公寓,有专门的餐桌。
顾岁安几乎是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埋头舀了一大口,咀嚼时,突然听到对面“嘶”了一声。
江以臣捏着商家送的塑料外卖勺,动作凝滞,眉毛微微蹙起。
“怎么了?”
“没事。”江以臣摇头。
话是这么说,他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过,反而还随着动作越来越紧。
“是不是扯到背上的伤口了?”顾岁安直接坐到了他身边,“你别动了。”
说着,她端起碗,“我来喂你。”
江以臣唇角上扬了一瞬,在顾岁安发现前又迅速压下。
“你先吃,我还不是很饿。”
但顾岁安哪儿能让这病号干等着,勺子不容拒绝地抵到唇边,“快喝。”颇有种家长教训不听话小朋友的意思。
本来也只是故意装惨,江以臣只喝了几口就说自己饱了。
顾岁安再三确认后,抽了纸巾来替他擦嘴。
附身的动作,她凑得很近。
两人身上都是同款病号服,版型宽松,领口随着动作往下坠。